第75章 向虎山朔王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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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向虎山朔王无畏
生离父亲死别母亲的难过暂时淡了,弓捷远有些不好意思,觑了觑谷梁初。
谷梁初平淡地说,“是梁健。”
弓捷远心里越发诧异,先复太后的话,“还有这样的事情,小臣都不记得了。”
太后不免怅然若失,“是啊!都是那么久的事儿了,也就哀家还觉只在眼前。”
弓捷远无法安慰,只能说道,“捷远感念太后慈爱,不会再忘。”
“这些琐碎,说来不过暖暖老者之心,”太后却又说道,“你个小小人儿,却也不必当真,只往前看。”
弓捷远接不上了。
二人又略留了一会儿,谷梁初眼见太后露了倦意,便领弓捷远辞了出来,临走又嘱杨新几句吃穿用度之事。
进了马车坐下,弓捷远立刻就问谷梁初道,“梁健怎么回事?后宫里面由他奔跑?”
谷梁初浅浅一笑,“还在惦记这节。老太后赐孤点心吃,孤偷着分给他些,这家伙当场就嚼,给大宫女们看见,要责罚他,他心里害怕起来,就使劲儿跑,实是蠢蛋。好在没跑出去多远便撞倒了你,自己也摔在碎碗上面割破了嘴。老太后和太后都是心软的人,见个小孩儿满脸流血,也就算了。”
弓捷远越发吃惊,“他嘴上的疤竟是被碗割的?我还以为是阵上留的。”
“阵上之伤若留在那儿,不得劈开他脸?”谷梁初仍旧笑着,“为了你那只碗,他可疼了好些日子,吃饭喝水都是上刑。”
弓捷远有点悻悻然,“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莽撞,王子分他点心,不知道回去再吃?饿狼似的。责罚就责罚么,宫内乱跑,捉住更没个好。”
“这是将军之子该说的话,他一个被硬抓来的跟随哪里懂得?都被打怕了。那时他也刚跟着孤,”谷梁初不咸不淡地说,“不懂什么宫廷规矩,整日里只惦记吃。”
弓捷远想起梁健之前说的日常艰难,觉得自己有点儿何不食肉糜的可恶,岔开话道,“我倒不知自己那么早就见过他的,真不记得。”
谷梁初点了点头,“他大概也不记得了吧?太后都说是那么久的事儿了。孤倒奇怪你总是要执着于杯盘碗盏,娘亲既是那般清雅人物,家里也只给用粗碗么?”
弓捷远使劲儿想了一想,到底没想起来,“那谁知道?就是太后又给我的那只也不晓得哪里去了。不说这些,方才太后直言宁王相逼,又是怎么回事?”
谷梁初面色平静,“有甚奇怪?太后怨恨父皇抢夺亲兄帝位,而后又强行迁都,哪会愿意过来?”
“建……”弓捷远瞄了谷梁初一眼,“你皇伯父都已倒了,这边也是亲儿子,却有什么可以要挟到太后的?”
谷梁初似想笑他单纯,表情微微有点儿怪异,“一个六十岁的人,想做什么却不能做,自然就是还有能影响她抉择的事情。不然亲眼见着两个儿子骨肉相残,换做是孤也要出家,怎么还会带发修行?皇伯父一脉总有遗留,还有太后的母家……不管是抓起来了关起来了还是暂时跑脱了的,但凡有她想保全的,就得委屈自己。”
弓捷远对这太后有些好感,闻言就替其憎恨起谷梁厚来,“这是作了什么孽?若被外人逼迫倒也罢了,偏偏都是自己生出来的。老来老来,不但要看着大儿子一家巨厦倾颓,还要给小儿子小孙子强押着来演母慈子孝,真是憋屈。”
谷梁初的语气依然平静,“那有什么办法?也许就是做了孽呢!”
弓捷远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待要细问,眼看着谷梁初打起车帘去瞧道路,明显是不想再讲了,只好咬住嘴巴,偷着在心里骂人:总之你们姓谷梁的就没有好东西。
到了乾清宫通禀进去,倪彬先迎出来,笑容满面地说,“王爷若再不到皇上可真着急了。快请进去面圣吧!”
弓捷远初次与这老太监打照面,只见他喜盈盈地,心里有点儿纳闷,暗道可有什么高兴事儿吗?竟然乐成这样。
谷梁立见谷梁初这会儿才到便知当孙子的见着了奶奶,等他二人叩拜过后便直接问,“你祖母身体如何 ?精神可好?”
“皇祖母气色甚好。”谷梁初回复地说,“不但耳聪目明,背也直挺。虽然满心向佛,也与儿臣略说了一阵子话,讲到父皇年幼情景和就藩前的一些事,言辞之间颇为情深。”
谷梁立听了这些话脸色有些忧伤,“你祖母昔日颇疼惜朕,朕自就藩之后也实想念母亲,满心期待团圆,只惜如今……”
“父皇莫要着急。”谷梁初劝解地说,“皇祖母都已住到身边来了,嫡亲骨肉哪有长久隔阂?欢聚必是指日之事。”
谷梁立点了点头,轻叹地道,“如此你和厚儿就多去祖母那里看看,替朕尽尽孝道。不说这个,”他扯一下常袍从皇榻上站起来,“这还有人在呢,咱们父子就只管谈论起家事来了,冷落了周大人哪!”
从谷梁初和弓捷远进来一直未出声的周阁珍这才笑道,“太后金体亦是国之大事,如何能算冷落了臣?竟是有幸聆闻,微臣叩谢皇上不疏之恩。”
弓捷远进殿时眼睛便扫见皇帝面前趴着个穿红色官服的老头,补子上面绣着孔雀图案,当时心里就在猜测,这刻听到便是周阁珍,虽早得了谷梁初的提醒,仍旧忍不住挑了眼皮迅速打量打量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