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完这些用了一个小时,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这个他们曾经交欢共度无数个日夜的地方,心底荒芜一片。
她以为她能忍很久,卑微伏低到尘土里,还想和他能一起白头,慰寥所有冬日风雪,跌跌撞撞的长大,遍体鳞伤的同行,无论怎样也能被选择的老去。
她从前总安慰自己,他只有她不是吗,祁禹时只有过她一个人。
可现实如冰冷雪水,迎头浇来时,冻得人遍骨生寒,肌肉,骨骼,血液,所有能曾经为他喧嚣热烈悸动的分子,都被击碎,空剩一副躯壳,什么感情也没留。
沈囿记不得自己枯坐那多久,只记得是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雨天竟然也有邮差。
风雨无阻。
家里订了报纸,他偶尔会看,没人取消。
沈囿趿着拖鞋,一件素白长裙,手臂纤细,手腕上的银链坠着,贴合着腕骨,冰冷沉重,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是沈小姐?”邮差很年轻,也很热情,脸上带着阳光的笑,撑着伞衣服都被打湿大半,他对上沈囿的眼睛,一时有些怔然,“姑娘,你生病了吗?”
“这么冷的天,多穿些好。”
沈囿低头签字,握圆珠笔的指尖也白到没有一点颜色,她看见报纸版面的照片,轻轻回,“谢谢。”
“报纸多给我几份吧。”
小伙子很热情,说她是最后一家,把剩下的报纸都给了她。
关上门,沈囿捧着厚厚一叠报纸进房间去,摆在茶几上,她读了那条占据一整页头版的订婚新闻。
黑白照片里,男人依旧将西装穿得那样帅,英俊锋利,淡漠轻狂,身旁站着他的未婚妻,改良长裙,温柔娴静的气质,中指带了和他一对的银戒。
她莞尔,温和又漂亮,灯光下光彩夺目。
站在一起,全然一对璧人,媒体称他们为天作之合。
心脏迟缓跳动,疼得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她曾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画面,终究是另一个人成了女主角。
拨下他的号码,沈囿看向窗台下一盆浸泡在水里的仙人掌。
根茎青绿,尖刺直立,明明没碰到,手指却好像已经有了痛感。
铃响第十三次,电话接通。
沈囿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异样,“哥哥,回来吧。”
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把仙人掌盆里的水倒出,挪到屋檐下阳光房里,自己种的草莓已经结果了,在雨中被雨水冲洗得鲜红透亮,沈囿撑伞拿着一个刻有雕花的玻璃盆摘了一盆回来。
裙摆湿了,手上也是雨水,走到屋檐下时有闪电降下,划亮天际,轰隆一声,院里松树沉默伫立。
芝麻从它的小房子里跑出来,摇着尾巴跟沈囿一起进屋。
洗干净草莓,胃里有点空,沈囿去厨房给自己煲了一锅粥,没有芙蓉没有鸡丝,只是很简单小时候姚寄梅经常做给她吃的皮蛋瘦肉粥。
煲完粥,又给芝麻换水换粮,拆了个冻干罐头给它,一刻没停,后面她翻自己挎包,找出自己喜欢的飘,刚翻了两页。
就听见开门的声,皮鞋踩在地砖上,声音越来越近。
屋外带来了凉风,有些冷意,芝麻往沈囿的地方又趴近了些。
书页里的徽章掉出来,金色的星星和国徽,祁禹时二十一岁时送她的礼物。
屋里光线很暗,男人很高,携着冷气,凛冽冷调的木质气息,独属于他的。
随手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祁禹时抬手扯领带,手背一道疤痕蜿蜒向腕骨,肌肉线条结实流畅,青筋毕露,阴郁而机具冷感。
茶几上放着报纸和书,沈囿直坐着,手搭在膝盖上,脸上没一点血色。
漂亮苍白,清冷得似朵百合。
他以为是求和。
皱了皱眉,祁禹时随意慵懒问:“热搜怎么回事,惹谁了。”
手平放在膝盖上,沈囿抬头看他,清凌凌眼底只剩平静,“哥哥,你要结婚了吗?”
扯领带的动作停了下,冷漠锋利脸庞没什么波澜,祁禹时抬手解开领带,点烟咬着,淡笑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在明偏暗光影里,望向女人清冷柔弱眼底,最深处,有不屈的坚韧。
金色徽章贴在冰冷瓷砖上,没人拾它。
沈囿声音很轻很轻,却很清晰,坚定,
“我们分手吧。”
第28章
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滑落, 空气湿润,弥漫着冷意,草莓摆盘装在玻璃碗中, 晶莹的红, 叶蒂间缀着水珠, 厨房内粥煲好, 滴一声,停止沸腾,有香气溢散开来,与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阴雨天里, 室内光线很暗, 却又无端压抑低沉。
她的声音落入耳间, 轻轻一声。
男人脸上看不见波澜,轮廓深而锋利, 捏烟的手指顿了一下, 翘腿散漫往后靠,陷进沙发里, 掀眸看她,淡淡道:“理由。”
指间发冷,沈囿往向他,矜贵冷郁, 高高在上。
心底突然觉得可悲,明明初见时他也才是少年,对她那么好, 从淤泥里把她拉起来, 给她娃娃,很丑, 还让人送她喜欢的裙子,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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