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听着落地罩后女人的轻哄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床褥松软，好像带着一点午后阳光的味道，还有熏香的清香，像是木香，不是冰片薄荷，不是檀香鸡骨，不是他常用的味道。
　　还算清新。
　　“把孩子抱下去。”他眼眸不睁，身心涌动。
　　长乐将孩子交给了嬷嬷，“带下去吧，夜奶要减少些次数，不能总由着他。”这孩子总也夜里哭醒，脾气又大，喝不到就要嚎啕。
　　“阿哥才多大，侧福晋太严苛了些，不妨再过几个月。”
　　“还是要减少一点，免得到了一两岁还这样。”
　　“是，奴婢试试。”
　　弘昀道：“我们也走吧。”
　　阿媛给他戴好暖帽，穿上外氅，拉着他往屋外走。
　　弘昀走到一半儿，对阿媛道：“你先回去，我将我的书拿回来。”
　　阿媛立刻揪住他，“让丫鬟，明日去也成啊。”
　　送她们的杜鹃也道：“是啊，阿哥奴婢去给您找，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再看书了，等到明日再看，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不，额娘不知道是哪儿本，我亲自去找，你先回去，你身子弱，早点休歇，翠儿，你送格格回去。”
　　翠儿应了一声。
　　吴嬷嬷见二阿哥一骨碌跑了，赶忙追上去，道：“阿哥，阿哥，四爷好容易来咱们院子，不要打扰四爷和侧福晋了。”
　　弘昀跑到门口，贴在门上，忽然听见屋里有长乐轻呼的声音，“四爷——你喝醉了，我身子不舒坦。”
　　吴嬷嬷看到弘昀那样，吓得不得了，赶忙几步上来，不想他将门轻轻推开钻了进去。
　　吴嬷嬷差点喊出来，伸手要抓人，门忽地关上了。
　　落地罩后的帘子拉下，里面的动静大了起来，弘昀撇嘴，长乐语气带了怒意，而胤禛更是责问不止，拿他走到桌边踩到凳子上，抄起瓷水壶，慢慢爬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男人含混的声音传来，“李氏，你到底在闹什么？”
　　“四爷喝醉了。”
　　“我有没有醉，用不着你说。”他审视着身下的这张云淡风轻的面，额头抵在她的额上，酒气从口中溢出，“赵嬷嬷的事……”
　　“过去了，四爷不必总提旧事。”长乐移开头，蹙了下眉，没有一丝一毫的怨，只温柔道：“夜深了，我身子还没有好，还不能伺候四爷……”
　　“太医说过，你身子大好。我对你太过宠爱了……以至于，你不但对福晋不敬，现在连我也无视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的一切又是谁给的，嗯？”他语气里不满，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生完这个孩子变了这么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将孩子骗走吗？
　　长乐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忍着两腮上传来的痛，对上他眼中冰冷的讥讽，唇边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四爷当真醉了。”
　　胤禛冷漠扯开衣服，抽去腰带，醉意上了他脸颊，让他多了几分莽气，就在他撕扯长乐衣服的时候，脑后忽地一痛。
　　他惨叫一声，倒下。
　　像个死人一样没了意识。
　　第69章 第一次下手
　　◎“太子会被废。”◎
　　地上立着一个拎着瓷壶的人, 乌黑的眸子里像是看死人一样。
　　弘晖淡定地将手里的瓷壶放在床边儿。
　　听到声响的赵嬷嬷唬了一跳，以为四爷发了怒，匆忙进来, 飞快地觑了眼帐子, 侧福晋坐在一边儿，四爷伏卧在床上，阿哥正伏在床上叫他, 她连忙去抱二阿哥, “奴婢该死, 侧福晋，奴婢这就带阿哥下去！”
　　长乐淡定道：“我让杜鹃送他回去, 吴嬷嬷你叫人去厨房弄点解酒汤来, 四爷醉了，我怕他等会不舒服。”
　　吴嬷嬷赶忙应声，“哎, 奴婢这就去。”她看了眼趴在床边儿凑向四爷的二阿哥, 没有多想匆匆出去了。
　　弘昀确定人是真的昏了以后, 拿出一颗药就往他嘴里喂, 长乐眼疾手快拉着他，“你干什么？”
　　“毒死他！”弘昀冷漠道。
　　长乐扯着他的手，眉间起了一层急，沉声道：“你疯了？”
　　“你不想和他亲近, 兜那么大圈子避得了吗，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犹豫什么？！”说着挣开她的手, 将药丸塞到了他嘴里。
　　长乐赶紧将药丸抠出来, 那鲜红的颜色让她哆嗦了一下, 怒斥道：“他若是，若是出事……”她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们能逃得过？你傻了吗？”
　　弘昀冷冷道：“你怀疑我这些药的药效？放心！我必能叫人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那也不行！”
　　“为何？他那么对你，你还别告诉我你还对他有情，有我在，你怕什么！”弘昀句句逼问，眸光犀利异常，其中颇多愤怒。
　　长乐呼吸一滞，“他要是死了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福晋有大阿哥在，他若是死了，继承家业的必然是大阿哥，福晋会如何对待我们？”
　　“你生子最多，她只有一个孩子，这人若死了，皇帝必会怜惜优待！而且他子嗣不多，福晋敢对我们出手？何况，大阿哥将来也需要人帮衬，说不准你们不但不需要再争斗下去，还能和睦起来。这位，就是争斗的源头……”他不肯相信她的假话，也不喜欢她总是瞒着他，反而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是，你说的是，可是，你可想过阿媛？王公宗亲的女儿是会嫁到塞外的，没有四爷，她必然嫁去他地！”她要护住阿媛，阿媛不能去草原，她的身子这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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