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83
“傅琴。”杨泠或许是这几日过于忙碌,或许是因为可汗时日不多,心情沉重,她再没有同傅琴周旋的耐心。
她冷声道,“你说我曾许诺,想爱护你,疼惜你,顺从你,那我也想问问你,我也说过希望你心中有我,敬我,信我,你呢?你也愿意做到吗?你从前对我又做了什么呢?”
杨泠嘲笑起来,“你恨我,从前三番四次杀我,我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向你靠近,你回予我的是什么?你说,你终其一生也不会原谅我,你可想过,当日我听在耳里,是什么感受?”
“我亦是,在你当日要将我当街杖毙后,我终其一生再也不能对你如从前了。”
“我虽命如草芥,可我也是个人,不是个任人恣意对待后,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木头人,”杨泠沉声道,
“承认吧,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是否丢下你,你想要的,不过是亲手将我寸骨拆解,以泄你心头之恨。”
傅琴泪水不住滑落,奋力出口,“我没有。”
他想说一切都是前世傅琴所为,可他该如何说出口?谁会信如此诡异之事?更何况,这里面,难道真的只有前世傅琴的错吗,今日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从前的他,从来对杨泠苛责冷傲的缘故?
或许就是从前他积重之下的伤害,才让前世傅琴仅仅两次的报复,便能成功点燃了杨泠心中的退意与怨怒。
杨泠像要把这些年在这陌生地界的怨气,一起发出去,她又道,“我和你,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在你我之间,有一天,一定会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不是我离开你,侥幸活下来,就是你杀了我。”
这就是书中剧情的影响,不是吗?正如她人都已逃开女国,三年后,阴差阳错,傅琴还是找了过来。
“我没有!将你当街杖毙并非我意!”傅琴大声驳回,泪水又盈眶满眼,“我从前是想杀了你,可是,因你后来待我的种种好,我不再有这个念头,你变了,我也变了...”
“那想怎么样呢?傅琴?”杨泠不耐再听,最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徒留傅琴一人呆呆站在那。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杨泠真实的心声,他终于确定,她心里,没有他了。
傅琴深深,缓慢地吸气,好似这样,才能压住此刻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痛意,好似这样,才能止住他满眼酸苦的泪水。
杨泠走后没一会,傅琴失神落魄地,缓缓走回去,天上还在飘着雪花,傅琴走到屋檐下,他站在那儿,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按在心口。
他的心,此刻实在太疼了,心口处像有什么在绞缠着,牵扯着他的全身,疼得傅琴脸色逐渐苍白,他宁愿被这雪冻死在这一刻,也不愿看漫天的雪落尽,迎来决绝的春日。
傅琴捂住心口,疼晕过去。
许久不发病的傅琴,这夜骤发疾病,重雪惊慌喊人,杨泠匆匆赶来,她赶至傅琴面前,惊讶地盯着傅琴的心口处,只见那儿,蓝点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明亮耀眼,正一闪一闪跳动着。
傅琴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泠手忙脚乱,让人速速煎傅琴的药,重雪急得取下瓷瓶,“这里面的药,也可以给郎君吃。”
杨泠忙倒出一粒喂进傅琴嘴里,可她的手一碰到傅琴的身子,简直惊骇震惶,傅琴全身此刻,比屋外的寒雪还冷。
“傅琴,吃药。”杨泠焦灼地喂傅琴吃下药丸,拿出针,冒险尝试给傅琴的蓝点施针。
可惜,很遗憾,蓝点的意思,果真不是施针便能救治的,随着针被转出,蓝点丝毫不退,反而闪耀得更耀眼了。
杨泠便守着傅琴,继续施针太阳、大椎、曲池等穴位。
煎好的药送进来,一口一口被喂进傅琴的嘴里,杨泠彻夜不眠,时时刻刻守着傅琴,为他治病,天将亮时,杨泠改了药方,亲自去煎药。
惊险焦灼的一夜过去,傅琴终于清醒过来。
重雪扑在床边,哭哑着声音问,“郎君,究竟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突然发病?”
傅琴却望着帐顶发了会呆,“咱们回去吧。”他声音疲倦,“我想回家了。”
重雪愣在那儿。
杨泠端着药进屋时,傅琴已经坐起身,正靠在床头,听见杨泠进屋,他并不转头,依旧低垂眼帘,不知在看什么。
“昨日你身子怎会突然发病?先前不是一直控制得很好?”杨泠看一眼傅琴心口的蓝点,蓝点又变淡回去,怎么又淡回去了?
若真是毒,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毒,已然发作,还能消淡,却不会消失,她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毒,上前给傅琴诊脉。
傅琴任她把脉,而后任杨泠递来汤药,伸手接过。
“昨夜...”杨泠坐在床边,斟酌着话语,“对不住,我...没想冲你发火。”是她喝了酒,心火燃起,失了仪态,竟叫傅琴心伤至此...
等等...心伤?寒气?
杨泠只觉脑中灵光闪过,突然明白什么,难道,傅琴曾中过的毒,已经与心融合在了一起?只要傅琴在受寒时,或心伤过度,便会引起寒毒发作?
所以,傅琴心口的这蓝点,意味着要解了这毒,才能解开傅琴的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