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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上覆灭的古国遗迹月石城,被突厥一部占为常驻之地,每年的两季都在此处,他们妇孺皆兵,凶悍非常,遇上东方胜的骑兵,也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比谁更狠,直杀在一处,搅得天地无光,一片混沌血色。
紫胤靠着断土墙坐下来,看着脚下厮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提弯刀竟钻到东方胜近前,立刻被一枪挑了头颅,这血淋淋的人头在半空里打几个旋,就砸在了紫胤脚边。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残酷,紫胤同样经过太多战争,他看着头颅上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或许有几分可怜,却不会做多余的事,因果循环,突厥在边关侵略残杀,有今日自是必然,何必揣一颗所谓仁慈心肠,去招人记恨,怜敌损己。
紫胤把腿盘起来,靠着墙,挽袖小憩。这幻境是东方胜的过去,没有玉衡,也没有他的殿下,就这么一个能气死人的小子,你说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八成是欧阳少恭要构建自闲山庄的幻境,结果给玩砸了。
欧阳少恭行事,向来谨慎周密,虑人所不能虑,若这不是原本的计划,就一定有所变故。
无论什么样的计划和打算,欧阳少恭从来不告诉紫胤,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想要解开这个幻境,也无从下手。他不担心会困死在这里,以太子长琴只能,岂会让他留在这虚幻的地方。
喧嚣渐远,睡梦中什么也没有,厮杀之声竟如催眠曲一般,让人沉沉浮浮,恍恍惚惚,金色的太阳挂在天边时,黄沙已经炙热。
“诶,诶!”有人在跟前叫他,一时没醒过来,就感觉一丝热风扑过来,慢慢悠悠的,紫胤背后的汗毛都要立起来。
几缕银丝断落,耳朵里嗡嗡直响,东方胜立在他面前,杵着银缨枪一手叉腰,枪尖就埋在他脸侧的土墙里,那反光正照在紫胤眼上,刺疼得厉害。
紫胤眯起眼睛,不禁笑了笑,才轻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东方胜打了个哈欠,一把扯下满是沙子的暗红面衣,第一次在紫胤面前露出了稚嫩的脸,“你的来历还未报上,怎倒问我?”
紫胤不管这俊俏人的疾声厉色,紧接着又问:“你虚岁几何?”
“十六。”东方胜脱口道,一愣才反应过来,立刻瞪了眼睛,“你管我!”
紫胤摇头:“我自管不得你。”
这时候吴磬过来,见他们这样就停在了不远处,东方胜一招手,他才近前,对东方胜耳语几句,听完吴磬的禀告,少年的眉毛都立起来了,白净的的脸颊也泛起红。
无人再理这个修者,紫胤目送他们远去,站起来整理衣衫,俯视着这古老美丽的废墟,鲜血和尸体给黄沙染了浓烈颜色,腥臭味熏得几个唐军趴着吐,连战马也躁动不安。
俘虏被控制在一处,都是女子孩童,东方胜还未及处置,可他们的结局,紫胤非常清楚。
再看那红衣银甲的少年,几次跳下墙,一步步跨过尸块,走入一个不大的帐篷里。
少年稚嫩的模样,紫胤从未见过,他实在喜欢,不禁想跟随着多看两眼,便也走下这古城的祭祀高台,走过遍地的尸体,去东方胜所在的地方。
太子殿下忘了曾深爱的观音儿,却不曾忘了他,不是不会忘,而是因为他总是出现在身边,这幻境终于勾起了紫胤的贪念,他到底想把欧阳少恭留在人界。
有贪念,就有破绽。
第八十三回
阳光如金色的钢针,贯穿这大漠苍穹,浸血的古城艳丽非常,腥气搅着风沙,骑兵们都把自己捂得严实,面衣也不肯摘下来。
东方胜在沙子上蹭了蹭靴底的血,一把掀开帘子闯入帐中,里面的声音一下清晰起来。
女人沙哑的喊叫,男人的笑声和喘息声,还有拍打身体的脆响,大帐里热闹得可以,东方胜的脸色瞬间阴沉,握着马鞭的手已经举起来。
中间隔着一道皮毡帘子,吴磬听着里面鞭子抽空的声音,咬咬牙还是狠进去了,就见伍其风几乎光着身子趴在地下,被东方胜踩着脑袋,七窍流血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东方胜不在乎什么是非黑白,自己的骑兵抢劫放火都无所谓,唯一的铁则就是命令,没有他的命令擅自处置俘虏,哪怕只是搞一个异族女人,他也绝不能容忍。
地上的血迹不知是谁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女人身上是一点没剩,优美的胴体展现在眼前,双峰直晃得人心神不宁。
长发散乱的年轻女人从一片血点子上爬起来,发了疯一样冲向东方胜,双眼如同恶狼一般,看得吴磬打了个寒颤。
东方胜的脚步顿也没顿,一鞭子抽在女人脸上,啪的一声听得人浑身一紧,竟直接打一次一块肉来,露出了骨头。女人倒在地上惨叫,东方胜第二鞭子下去,就打碎了她的喉管,鲜血飞溅,直呲到他脸上。
“吴磬。”东方胜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血泊里令道,“现在起,你是我的副将,传我命令,杀掉所有人,有一个喘气的,为你是问。”
他眼皮上的血还是烫的,从脸上缓缓滑下去,温柔如初春露水的眼眸,即使沾血,也美丽得无法抗拒。
东方胜说完就走了出去,吴磬看着地上的一男一女,皱眉捏住了鼻子,扯着嗓子喊了两个人进去,自己也忙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