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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歪头,看起来还很高兴:“我不知道啊。”
“你……”欧阳少恭简直没办法说她,“你这样带我离开,小兰会着急的。”
方兰生一着急,让方家和欧阳家的人全部出来找他,非搞得满城风雨不可。
拨开面前的草,欧阳少恭打量这地方,似乎有些眼熟,灰瓦白墙,几进之居,更远处的墙上还写了孔孟学训,这地方,是方兰生上的书院,后面草棚的板车上。他们一下回了琴川。
欧阳少恭揽着宽衣长裙,艰难地从堆满草的车上下来,已是心生薄怒,温和的脸也沉了:“小兰一人在山里,若是碰上什么野兽妖物,不轨之徒,又该如何是好,我必须得回去找他。”
少女知道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低头扁了扁嘴,想着去把那个吵不停的人也弄来。现在她蹲在草窝里对手指,怎么看怎么委屈:“我是看你有话跟我说,才……”
“对。”欧阳少恭才想起来,“我是要问你,为何抢别人的剑。”
少女双眼一亮,支着剑猛地站起来,砰地一下把草棚撞个窟窿,上半身穿到了草棚上面,顶了一头的干草:“原来你认识那个淫贼。”
欧阳少恭不忍看她这样,侧过身去,皱眉道:“少侠为人正直,岂会行那等事,定是有所误会。”
少女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兴致勃勃地说:“你是不是和他一样?可是风格差好多。要是都长得这么好看,做淫贼应该也挺不错的,没有婆婆说的那么坏啊,我下次也去试试。”
欧阳少恭被她的话惊得无言以对,叹气道:“少侠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少女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道:“我在刚才那个山谷洗澡,他偷看我。”说得好像吃饭喝水似的,完全没有感觉。
欧阳少恭道:“那谷中清潭就在路边,又是通琴川的路,往来的人也不少。今日我与少侠在山上分别,他只是取此道回琴川罢了,路上风景本就人人可看,想来是意外碰上姑娘沐浴。”
“那地是姑娘买下的吗?”
少女摇头。
“清潭是姑娘凿的吗?”
少女又摇头。
“既然如此,姑娘擅自在那潭中沐浴,被路人撞见,岂能怪别人,还抢别人的东西。”
少女深吸口气,不住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应该把剑还给他。我叫风晴雪,你叫什么?”
“欧阳少恭。”
“少恭,少恭少恭。”风晴雪真是个自来熟,不知人间礼数,直呼长者的名,还戏玩了起来。
她一下又跳到欧阳少恭面前,抖落了一身的草,欧阳少恭轻笑间,为她将长发里的干草挑出来。
夜色渐深,月亮已经出来,圆月如玉盘,温润明亮,月色却如水冰凉。
欧阳少恭心忧方兰生,画符鸟向家中传信,金色的小鸟飞得奇快,风晴雪盯着它,却一下不见了踪影。
灰瓦墙上却突然多了一个人,静静站在高处,黑红的煞气却卷起狂暴,他的眼眸猩红,眉心剑痕鲜红欲滴,月下似夜生的恶魔。
欧阳少恭仰头看着他,似被吓着了,连退了几步,将半个身体隐在墙后。
月圆之夜煞气发作,远离焚寂更使百里屠苏难抵侵蚀,痛苦难当,举步维艰。他与焚寂剑灵共生多年,彼此熟悉了解,若焚寂剑远离,煞气几乎会立刻发作。
焚寂剑灵是一缕被原身遗弃的魂魄,在剑中孤独千年,一次以为能回到原身,却偏偏被留在剑中,白白高兴一场,换来更可怕的痛苦,继续存在那无尽的孤独与黑暗中。所以焚寂剑灵极为憎恨原身,害怕遗弃,害怕孤独。
焚寂剑被夺,百里屠苏已安抚不了剑灵,他现在只想夺回焚寂,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百里屠苏向风晴雪攻去,烈焰暗而猛,步步紧逼,让风晴雪来不及招架,只能尽力闪闭,一下点着了后面的草棚,火焰直冲夜空,热气袭人,眨眼烧得精光。
“焚寂,还我焚寂!”百里屠苏盯着风晴雪,目眦欲裂,痛苦得面容扭曲。
风晴雪一怔,忽然使出一个秘术,似乎将百里屠苏的煞气压了下去,两股力量在身体里对抗,百里屠苏更为急躁,仍旧紧追不舍。
同为火属,欧阳少恭一眼看出他下手不轻,风晴雪却不怎么还手,实在退无可退了,莫名其妙地大喊了声,把焚寂剑唰唰抡了两圈,一把给扔了出去,自己跑得没影。
百里屠苏一跃而起,抓住焚寂,在这一瞬,他已失去意识,身体重重砸下来,却扔紧抓着剑。
这样摔下来,一定会摔出内伤。欧阳少恭飞身上前接住他,把人平放在地上,再起身时,旁边已多了四位美丽的女子。
四位女子清丽漂亮,各有各的美,他们服饰不一,却都背着相同的剑。见欧阳少恭起身,盈盈一礼,齐声笑道:“少爷。”
她们是欧阳少恭的贴身侍女:剑眉,柳眉,蛾眉,月眉。
欧阳少恭吩咐道:“剑眉,柳眉,方才那姑娘一定会把小兰带回琴川,今夜有灯会,你们找找,别让他乱跑。蛾眉,月眉,你们带这位少侠去我的船上。”
四女领命,两个女子抬一个小伙,似不费什么力气,拽着百里屠苏的衣服把人给提起来,边走边说边笑,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得仔细。
琴川花灯夜,彩练红霓迷人眼花,飞鸟走兽,云水花草,各样的花灯挂满船舫街道,集市一年仅有的热闹,吆喝的调子曲折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