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7
月下未来缓慢启动自己的思维。
我知道……
我知道它叫什么,我知道它里面有什么……
月下未来毫不留情地掰开自己的手指,把它从自己的血肉中扣出来。
医生用了麻醉剂也打不开的手指,除了因为他在用咒力下意识的抵抗之外,还因为骨头的生长错位。
可能是海上漂流受到了撞击,这只手在他知道或不知道的时间,好像曾经经历了多次骨折。
骨折,再长好,骨折,再愈合。
他的愈合速度是超出常人想象中的快,所以多次骨折后,没有经过好好引导的骨头生长变形,已经能牢牢卡住狱门疆不让它滑走了。
所以想要拿出狱门疆,只是麻醉剂是不够的。
手指被打开成奇怪的形状,月下未来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连血带肉的把狱门疆拿出来放在一边,他随手拿过医生放在一边托盘上的绷带卷,咬进嘴里,能崩碎岩石的咒力冲进右手的皮囊,将生长畸形的骨头血管一一震碎。
人类的身体是有记忆的。
不需要刻意去思考每块骨头应该存在的位置,只要凭着本能愈合就好了。
之前在薨星宫里砍掉整只手来愈合实在是太粗暴了,砍下来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无意识的状态下不行,但恢复意识后却做得到。只要这样就好了,用咒力震碎多余的东西,然后将咒力中充满生机的部分集中在这里,重新生长。
多余的血液骨片被吸收,新的骨骼在生长,大概两三分钟左右,原本软踏踏的右手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般,重新恢复了光洁有力的模样,除了一些残留的血渍,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它血肉模糊形状奇怪的凄惨样子。
“呼——”
月下未来拿开嘴里的绷带卷,一直屏息到胸口有些疼了,这才重新恢复了呼吸。
他不是感知不到疼痛。
疼痛就是疼痛,他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对这种感受充满恐惧。小时候摔倒了也会哭,不小心割破手指也要愈合好几天,手背被冻伤要又疼又痒的忍受好久,脚趾撞到桌腿时的疼痛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手腕被踩断是疼的,被咒灵钳住是疼的,被海水压碎是疼的,一次又一次要靠伤害自己才能活下去,更是疼的不得了。
但已经没有人会安慰他了。
所以也匀不出哭泣的力气。
月下未来在医务室的洗手池里洗干净手,将血渍和身上的绷带解下来放进垃圾桶,找了点干净的纱布,蘸水一遍遍擦拭狱门疆。
有些血渍卡在了眼睛的缝隙里,他又不好把它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只能慢慢擦。
今天阳光很好。
温暖的日光照在狱门疆上,将冰冷的石头映出了一片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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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理我们啊,是看不见吗?”爱丽丝生气又困惑地看着窗边旁若无人擦石头的病人。
在森医生碰过那个奇怪的石头之后,病人确实是给出了反应,然后他们刚刚只是有事离开了下,回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病人眼里再次隐形了。
就看他旁若无人地自己治好了自己的手,然后沉默的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拍他的话会抬头看一眼,但喊他就完全没反应。
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如果不是他完全不理他们,这个病人看上去简直比满脸睡眠不足的医生还要健康。
森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带着眼下发青的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爱丽丝用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拍到医生的头顶,“自闭症?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森医生打了一半的哈欠被卡住了,顿了下,捂着嘴打了个更悠长的哈欠,顶着文件夹仰头看她:“我比较倾向PTSD啦,但有些症状又不太像。比起身体上的伤痕……月下君看上去仿佛是灵魂受伤了呢。”
医生因为说话太奇怪又被助手小姐拍了一下:“就算是庸医,好歹说点医生该说的话吧。”
森医生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打电话叫来了中岛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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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疆一直在往外渗水。
好像里面积累了一个湖一样。
在月下未来擦干净血渍的这几分钟时间,他站的这片瓷砖已经积累出一个小小的水洼。
好多水……
五条悟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呢?
狱门疆内部会因为过于潮湿生出苔藓吗?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
“嗨,你好。”一个有些弱气的声音突然从他身旁传来。
月下未来顿了下,将狱门疆揣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转头看去。
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自己身旁,表情带着些不自在和关切,在向他搭话。
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这样的疑问一闪而过,月下未来没说话,歪头打量着少年。
少年有个很有特色的刘海,白发,金色眼睛,穿着白色的外套,脖子上带着个很粗犷的chocker……有点眼熟。
“是你救我上来的?”
“是我救你上来……”白发少年抿了下嘴唇,看上去像是想勾起个笑容,“你好,我叫中岛敦。”
被救上岸时的记忆还有些许的残留。
在这孩子大喊着扑过来的时候,他稍微醒了那么两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