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盛夏夜,窗外暴雨如注,狂风疾厉。
长桌旁边,没有动筷过的盘碟碗筷剧烈磕碰,哐啷作响,仿佛暴雨里地震般。
餐桌上空吊着盏蚕丝灯,光圈在蒋溯眼底朦胧,他眼角浮热。
“啊啊……”
脚跟无意识撞了下灯盏,绳索吊着光源来回晃动,投射着彼此的身影,好似在每个角落,都来了一遍。
外边雨停了,风歇了。
餐厅,餐桌奢石板被染得热烘烘,渍亮熠熠。
蚕丝灯柔照着,殷松梦趴在他肩侧,仿佛暴雨后竭力的人鱼。
呼吸逐渐均匀。
可一停,思绪又入漩涡。
安静良久,她插在他发间的手指缓缓抚动。
“蒋溯,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她终究挣扎着说。
第48章
“我说, 我庆功宴那天喝醉了,你弟弟帮我口了。”他仿佛在状况外,殷松梦复又坦白一遍。
蒋溯脑子嗡的一声, 只能看见她嘴唇在上方张合,声音在刹那间拉得极其渺远, 餐桌只剩自己孤伶一人。
心脏一阵慌茫感。
怪不得, 她也曾怀念那晚吧。
仿佛被那句话掐着脖颈,挤干了胸腔空气,眼泪想冲出酸涩的眼眶。
“蒋溯?”殷松梦晃他肩膀,嗓音重新清晰在上方。
他竭力抱着她, 无比想要今晚是场梦。
可躺着的餐桌, 另端移位而凌乱的盘盏, 只挂在一条腿肚的裤子, 昭示着一切的真实性。
“你还没吃晚饭,我帮你下碗面好不好?”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殷松梦只觉得腰间箍着铁臂, 动弹不得, 她问:“你不介意吗?你……可以提分手。”
腰间力道越发透骨,快把她揉碎了。
“不介意, 你醉了不是么。”他哑声,语气轻松, 下巴在她颈窝磨蹭。
明明快介意死了。在病房,殷松梦突然用脚心把他抵开,说“你不会”, 突然就解释得通了, 那刻, 她在想庆功宴那晚的感觉,还是带给她这种感觉的敏因, 无论哪种,他都接受不了。
可分手,他不要。
“是我不好,手腕断了,否则那天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殷松梦只觉随着他说话,颈边喷洒着热气,嗓音是闷出来的。
她说:“这和你无关。”
他却紧抱着她兀自低喃:“是我没有看好敏因,他那天应该待在英国,他的偏激也是我造成……”
“蒋溯!你能不能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撑起身子打断他。
“那你告诉我,你没有想过敏因,一次也没有!”说这话时,他胸膛起伏,压抑的情绪陡然激动,喑哑的话音后,只剩眼角泪线无声滑落。
灯影似乎也在微微震晃。
殷松梦凝声。
那晚过后,她的确想起过敏因。
她的沉默是种煎熬。
“抱歉,我只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他想抱她,可殷松梦这次一定不会给他抱,她反思的神情足以证明一切。
可他们之间,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殷松梦一旦反思,就意味着走不下去了,比如那次他因反感荣萨,最终颤手去抚她嘴唇,第一次落泪,她也流露过类似的,咬唇沉思的神情。
最终,殷松梦踩下地,去了洗澡。
蒋溯撑起浑身酸沉,自己先收拾干净,工具消毒后,收进斗柜里,再用纸巾,擦拭着餐桌的浓白,把冷透的菜倒掉。
打开室内换气系统,腥甜腻人的气味逐渐消失。
一切都正常不过,他做着这些,和往常一样,似乎再平静不过。
殷松梦从浴室出来时,灶台打着火,水沸了,只剩锅底一层,呲呲响,白雾蹿腾着,蒋溯站在那,失了魂似的。
“你在干嘛?”她出声。
蒋溯回神:“给你煮面。”
“不用了,我不饿。”走了两步,发现他又恹恹立着,她提醒,“水快烧干了。”
灶火立马拧灭,等蒋溯再回头,殷松梦已经回房了。
留给他独处。
后半夜,殷松梦拥着被,蒋溯躺了进来。
他往左侧身,屈起伤手放在枕边,想用右手搂她。
未眠的人先翻了个身,背朝他。
盯着她乌黑的后脑勺,蒋溯揪紧薄被缓解那股涩黯。
他也翻身背了过去,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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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游豫园拾捌号。
危敏因刚结束自动模式的蹬车训练,手术后他腿部知觉恢复,但肢体无力,仍然站不起来,只能勉强动动脚趾,每天还需功能性锻炼,增强肌力,促进血液循环,逐日改善双腿功能。
旁边老管家要扶,他硬是用腰腹的力量,自己挪回轮椅坐着。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是昨日回国的蒋溯。
给他订的是回南舟的机票,给自己订的是去华城的机票。
从头到脚也不是昨天那身了,换了件桑蚕丝料子手工裁剪的衬衣,休闲居家的风格。
想必又和姐姐狠狠做过了吧,眼底甚至晕着淡青,精神头不大好,没休息够的样子,估计勾引姐姐干了他整夜,淫/荡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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