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宋一宁呼吸略微不稳,他调整着步伐,反手将球击挡过去。
他和刘锐的局分是一比三。
令人窒息的数据。
宋一宁眯了眯眼睛,他会拼尽全力的,哪怕……
哪怕他将止步男子1/4单打决赛。
柏延这边战况胶着,他和李煦的局分保持着持平的水准,走到了三比三这个尴尬的赛点。
突破口在哪呢?
他像闯入精密大阵的孤军,试图突围数次,最终一一无功而返。
刘锐输给李煦过吗?
柏延更偏向于“没有”,刘锐不像耻于公开输赢的人,在他那里,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李煦与刘锐都是身经百战的运动员,但他们比穿来之前的柏延大不了几岁。
他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柏延想起他和刘锐的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比赛,在刘锐的战略里,他看到了许多人的影子。那些很多年前在国际赛场上一战成名的前辈们化成了无数道淡淡的影子,浮动在他的一举一动间。
他试着去拆分李煦的打法。
体力得到大幅度提升的柏延总算有勇气跑动起来,他感觉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与此同时,他挥舞的每一拍都经过了精确的思考。
“狐狸”在隐隐后退。
柏延不打算放过李煦,他目光盯死在李煦身上,他的身后拉开了一道无形的弓箭,弓弦逐渐被拉成了满月状。
他们的比分在不停地跳动着,柏延始终处于领先地位,现在他要做的,是彻底将李煦的反杀机会扼杀在摇篮里。
他需要一次连胜。
弓弦拉满,乒乓球在拍子上回弹的瞬间,一支笔直的箭羽在长啸中划破了紧张的空气,柏延的比分往前跳动一分。
十一。
四比三,他结束了比赛。
在此之前,他长久地处在紧绷状态里,以至于松懈下来的那一秒,他耳边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柏延下了场,和李煦简单地握了一下手,走到宋一宁那边的时候,他发现葫芦包也结束了比赛。
柏延问他结果如何,宋一宁沉默几秒说,他输了。
第45章
他能淡化“输”这个字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宋一宁却不一定。
没有人不想一步跨到底,尽管打进全运会决赛不是终点,只是他们漫长旅途的节点之一。
柏延揽过宋一宁的肩膀, 无声地抱了抱他。
陆意洲那边尚未分出胜负,柏延带着宋一宁坐到休息区的座椅上,刚一坐下,他身旁传来宋一宁闷闷不乐的声音:
“柏延哥,我是不是不够好, 没那么适合打乒乓?”
宋一宁失落地垂着脑袋, 顶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发旋。以前柏延觉得他像棵仙人掌, 不用精心地浇水施肥就能长得很好,但现在的宋一宁向他传递着一个强烈的信号。
该浇浇水、施施肥了。
宋一宁的头发剪短了,揉着有点扎手,柏延抓小鸡似的薅了两把, 玩笑道:“你不打算继续了?”
“怎么可能, ”宋一宁急忙反驳,他双手捧着脸颊, 嘴唇被挤得微微嘟起, “我只是,我……没有不想打的意思。”
“我知道。”
跑动的球鞋与pvc塑胶地板摩擦产生的声响回荡在场地上方,柏延寻找陆意洲方位的时候, 不巧与准备离场的刘锐对上目光。
他朝刘锐打了下招呼, 继续道:“我赢过他一次,但我不保证我之后不会输。”
“一宁,在往后的每一场比赛里, ”柏延看着宋一宁的眼睛,语气认真, “你会遇到和刘锐一样,或者比他更强的对手,如果你失败一次就要怀疑自己一次,那你会将自己贬得无处遁形。”
自我质疑是他们躲不掉的命题。
他看宋一宁,仿佛在看很多年前的自己。柏延右手搭在他脖子上,笑着勾了一下:“相信我,你适合,特别适合。”
宋一宁抬头时,柏延莫名生出一种“他的眼睛加了流泪荷包蛋特效”的错觉,葫芦包咬着下唇,嘴唇颤抖着,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一只大掌罩在宋一宁头顶,与柏延的抓小鸡手法如出一辙。
陆意洲下场没多久,嘴里喘着粗气:“打得怎么样?”
“输了。”
宋一宁复述了一遍,陆意洲正要安慰,他释然摆手,小脸带着一股严肃劲儿:“我没事,下次再来。”
与柏延短暂对视的几秒钟,陆意洲弄清了由来。
【你把他安慰好了?】
陆意洲疑惑地挑了挑眉。
【嗯。】
柏延轻轻颔首。
【难怪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心态不错。】
陆意洲肩上压着一条擦汗巾,他双手抱臂,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你怎么样?”柏延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陆意洲渴得厉害,他仰头喝了几大口,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垂眼看着柏延,眼底亮亮的。
“你猜呢?”
哪来的开屏雄孔雀。
柏延不买他的账,指着宋一宁说:“我猜你待会儿要被小葫芦包拉去做陪练了。”
陆意洲抖了抖嘴角,下一秒,宋一宁向他发起“憧憬星星眼”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