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9
又有一把折迭椅子在旁边放下,她瞥过去一眼。
是及川彻。
对面的路灯照亮了他半张脸,却模糊了他脸上的细节,只能看到挺翘的鼻尖被风吹得泛红,发丝随着夜风摆荡。
这一方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细小尘埃漂浮着,和同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八重野春海收回自己的视线,脖子上的软乎乎围巾散发着温暖,呼吸间都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她蹭了蹭自己的围巾,说道:“我不会把围巾借给及川的。”
及川彻:“不是来抢你围巾的。”
“哦,”八重野春海低低应声,补了一句,“之后记得戴围巾。”
及川彻吸了吸鼻子,悄悄把下巴往衣领里藏,吐槽道:“怎么还是围巾的事情……”
“因为围巾很重要。”
“嗨嗨。”
短暂的交流后,又是沉默。
大巴上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八重野春海却并不想主动提及。
不想聊过去的事情,也不愿和及川彻再聊一些未来的东西,他们聊过太多梦想之类的,然而那并不是八重野春海独自拥有的话题。
因为明眼人、所有人都知道及川彻的梦想,他仿佛就是注定要奔赴远方的彗星——
流星雨是行星和彗星的碎片流交互作用造成的结果。*
八重野春海在生物课上偶然地记下了这句话,它是生物老师一时兴起讲到的天文现象,和课本内容无关,也不属于生物的范畴。
天文和生物本来不该混为一谈,然而联想会赐予所有事物新的意义。
所以……八重野春海会把自己联想成一颗行星。
不想和他隔着距离感,不想看他那栋玻璃花房里永远是热热闹闹的排球训练安排。
她想抓住的,是及川彻更多的生活碎片,拼拼凑凑,或许也能把完整的及川彻带到身边。
“来了。”
耳边传来及川彻的声音,八重野春海从自己泥沼般昏沉的思绪里拔出来,迟缓地眨动眼睛,昂起脑袋去看天。
流星雨来临时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刚才的天幕仿佛特制的超大遮光布,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连月亮都变得无精打采。
直到那一缕微弱的光擦过天际,紧接着的星群悄无声息地投奔地平线的怀抱。
好漂亮……
美神的眼泪化作璀璨的钻石,洒落在宇宙之间,短短一瞥,就能让渺小的生物惊艳整个生命周期。
流星余迹是浅淡的绿色,在这一抹“幸运药剂”尚有亮度的瞬间,八重野春海闭起眼,原本揣在兜里的双手转到胸前合十。
人们说,流星来的时候要抓紧许愿,让星星抓着你的愿望飞到神明那头去,或许就能实现。
八重野春海的脑海还是有些混沌,她忘记了刚才自己在思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许了什么愿。
一切都有些乱七八糟的。
只是放下手扭过脸去的时候,看到了及川彻认真的神色。
于是所有的念头都变成了好奇:及川彻在许愿什么呢……
八重野春海把双手放下,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再将下巴连着嘴唇一起探出围巾的范围,凌晨的冷空气让她呼吸滞涩,不过感觉大脑终于变得清醒。
重新睁开眼的及川彻在旁边开口问:“许了什么愿?”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及川呢?”
“……我没许愿。”
“啊?可是刚刚看及川闭着眼睛许了很久,还以为是在祈祷呢。”
及川彻用力挠了两下后脑勺,语气有点飘忽,“我没有要靠祈祷获得的东西,努力去实现不就好了。”
“哦……噗,”八重野春海忍不住笑起来,“对着流星闭眼却不许愿,听起来就是我们俩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长呼一口气,白雾骤然出现。
看了一场狮子座流星雨,但是没有获得任何勇气和力量。
“话说,及川是狮子座吗?”
“不,我是巨蟹。”
“对哦,及川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上次我搜过的……”
及川彻愣了一下,随即感慨:“八重野意外的很关注这种东西啊。”
“对,我会比较关注星座类的东西,早上还会特意听一下晨间占卜,根据占卜内容带上幸运物什么的,算是一点个人的小爱好?”
“嗯,有趣的习惯……所以八重野呢?”
没搞清楚他在问哪方面,八重野春海扭头看向及川彻,“什么?”
“八重野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属于哪个星座?”
“啊,星座是双鱼,生日是、是三月的第一天。”
她又结巴了,及川彻却似乎游刃有余,“感觉春天生的孩子,名字总会带上‘春’字啊。”
“好像是这样子的规律……”
时间太晚了,困意在交谈中逐渐上涌,即使撑住了脑袋,眼皮也止不住地搭到一起,在八重野春海睡过去之前,大部队传来了返程的呼喊。
打着哈欠站起身,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及川彻说了句什么,可再看过去时,他却只是伸出手来,说:“把东西给我吧。”
折迭椅和笔记本都攥在及川彻的手里。
八重野春海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迈向大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