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 章
樊於期跟着他叹气,这是赵仪想要的,但是仔细听听,内容不是他想要的啊喂!
我可不是来跟你怀念前老板的。
如果樊於期长点脑子就会发现,赵仪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什么为主君谋不平,那都是上一页的事情了,他正在不遗余力地将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引。
“将军可有兄弟?”
樊於期不解地答道:“当然有。”
这年代谁家还没七八个孩子?没有兄弟才不正常。
赵仪没解释,而是说:“赵某也有,幼弟颇为顽皮,需要时时管教,父亲整日忙碌,只能赵某这个长兄代行父职,因此常与幼弟有些不愉快。可即便如此,在赵某眼中,他始终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他,包括在下的妻子(妻与子)”
赵仪嘴角的弧度加大:“除非,他根本不是我的弟弟。”
什么……不是从小带到大的吗?怎么可能不是……
天色越来越暗,二人在厅中议事,无人敢打扰,因此迟迟不曾掌灯。
一片昏暗中,赵仪的声音幽幽传来:“昔日在邯郸,赵某曾听过一首童谣,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是什么?“
赵仪:“佳宴佳宴,响屐为伴,结之馆娃,栖之杜鹃……”
樊於期果然是有文化的,听了童谣立刻面色一变。
昔年吴越争锋,越王兵败为奴,却悄悄寻来越国美女西施献给吴王夫差,夫差甚爱之,建馆娃宫藏娇,西施常常于馆娃宫高台处翩翩起舞,木屐敲打着木台声声清脆,舞裙飘扬身姿婀娜,将夫差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而杜鹃这种鸟樊於期也是知道的,明明结了巢穴,雌杜鹃却非要将蛋下在其他鸟的鸟巢里,让其他鸟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
一个被献上的、舞姿优美的女人,一个揣着蛋偏要跑到其他鸟巢穴里的杜鹃……
赵仪想说什么,几乎呼之欲出,樊於期将青铜的酒盅都捏到变形,他不肯相信,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先王怎会遭受此等羞辱!可,他想起这些时日以来,在街边酒坊听到的传闻……
以及,邯郸连童瑶都传遍大街小巷了,那赵姬不正是在邯郸被吕不韦献给庄襄王的嘛!
“嘭!”
樊於期犹觉不够,猛地掀翻了案几,他须发皆张,呼吸间都带着屈辱的怒意,代先主受辱。
“竟是献妾盗国,吕贼安敢欺我也!”
变了形的酒盅在地上滚了又滚,赵仪瞥一眼,眼中精光尽皆收敛,只轻轻叹道。
“长安君何辜……”
他提醒了樊於期,虽然上面坐着那个不是庄襄王亲子,但长安君是!长安君出生时,赵姬已经进府三年之久,两人总不可能在庄襄王眼皮子底下私通,所以长安君必然是庄襄王嫡子,而且是唯一一个!
秦国姓嬴姓了几百年了,绝对不能改姓吕!他要将这一切都拨回正轨,比如,拥立一位真正的先王血脉即位!
成了,赵仪垂下眼遮住眼中的嘲弄,心下不可避免地带着些优越感说,看到了吗长安君?以后可别说我不帮你。
第55章 第55 章
翌日清晨, 成蟜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拜帖。
“樊於期?”
成蟜仔细翻看拜帖,确定是这位要做自己副将的樊将军。
“他来作甚么?”
成蟜是主将不假,按理来说副将也应该到他这儿来拜山头, 但樊於期这个人向来是个混不吝, 除了蒙骜王翦这种战功满身的, 没见他给过谁面子,怎么会主动来拜见?
使出反常必有妖, 成蟜想不出缘由,索性直接去见了樊於期。
然后就听闻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
樊於期只是说了个开头,成蟜就惊得豁然站起。
“此言当真?!” 表情惊怒交加,还有点隐藏的喜悦,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扭曲。
好在很快理智上头,眼神重新变得清醒, 奋力将嘴角的弧度压下, 说道。
“樊将军!王兄一向很器重你, 可你不思回报, 还编造这样荒唐的谣言来污蔑他,你对得起这些年王兄对你的栽培吗!”
樊於期也站起来, 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在秦国为将, 忠于的是秦国!而不是单单一个秦王!”
“况且若说栽培, 当年我不过一无名小卒, 蒙先王提拔才忝列为将军, 就算是报答, 也应该报答先王才是!先王受辱, 我怎能坐视不管!”
成蟜似乎被樊於期气势所摄, 瞪着眼睛无话反驳,樊於期于是又说:“昔年吕不韦献妾一事, 谁人不知?”
先秦时代也不讲究这个,再嫁的王后太后比比皆是,比如楚国那位,何况跟隔壁赵国出身倡门的王后相比,他们赵太后好歹出身清白呢。
大家都不讲究,就也没想着遮掩,所以赵姬原本是吕不韦姬妾一事,天下人都知道,也早就有人猜测,嬴政根本不是庄襄王亲生的,而是吕不韦的儿子。
他们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要不是因为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吕不韦为什么心甘情愿辅佐幼主?他可是权倾秦国的丞相,完全可以发动宫变取而代之,可他没有,这都是因为对儿子满满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