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 章
既然他可以出宫一次,就可以出宫第二次,而这一次,他就别想再回去了!
望着成蟜充满欲望的狰狞的脸,樊於期心下一稳,告辞离去。长安君府门口,樊於期骑上马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府邸,眼中已不复之前在成蟜面前表现出来的愚蠢。
是啊,一个以军功晋升将军的人,本应是对自己一身武艺自鸣得意的野蛮武夫,然而樊於期行事讲义气,说话引经据典,又岂会是那种野蛮之人呢?
这些都不论,单看他能被点为成蟜的副将,就说明了,至少在嬴政和蒙骜眼中,他是一个粗中有细,有做主帅潜力的将军。
可惜老树不死,新树再努力伸展枝条也是枉然,阳光好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新树若想要占一席位,就必须得有老树腾地方才行,而长安君成蟜,恰好就是那么一个适合挪树的人,不是吗?
掩下眼中思绪,樊於期满心只想着调兵,匆匆打马而去,自然也没有看到,街角一抹飘扬的黑红色车帘。
去而复返的君主端坐着,面色平静,只有微微捻动的手指显露出了宁静之下的暴怒,在樊於期的背影快要从巷口消失时,嬴政才伸手一指,无须赘言,候着的侍卫就已经领命而去。
扶苏醒了也当自己没醒,安心枕着亲爹的腿,偶尔吧嗒吧嗒小嘴,假装自己睡得正香,毕竟窝已经打好了,姜太公也坐上钓鱼台了,他只需要等着睡醒吃鱼就好了,其他的已经轮不到他操心了。
第57章 第57 章
因为挂念着事情进展, 第二天赵仪早早就来到樊宅,来得足够早,樊於期都没来得及出门。
赵仪一见到樊於期就先是满脸歉意:“昨日醉酒说了许多胡话, 不知是否打扰到将军?”
樊於期转转袖子, 确保都束得紧紧的, 豪迈笑道:“我对贤弟那是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 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只要美酒金子管够,你半夜来打扰都行,何况说的那几句话对我还有用处。
樊於期笑着,后面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作为武将他的确有些内秀,可惜比起赵仪这样的谋士来说, 还是不够看, 根本没看出来赵仪的伪装, 还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想借酒攀附一个秦国高官呢, 而他自己好酒,这才碰巧遇上。
昨天那么紧急的时间里, 樊於期还抽空派人去查了下赵仪所谓的同乡, 发现长安君府内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家里早期做绸缎生意, 可惜好好的商人不做做细作, 连累得全家只剩一个小儿子独活。
这当然是真的, 甚至那人本就是赵国细作, 连身份都是在邯郸时, 赵仪帮着安排的,他们两人装个发小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事实证明赵仪的谨慎很有用, 这不就消除了樊於期的怀疑,让他只以为是自己对秦王不满,从而怂恿成蟜发动宫变,而不是被赵仪影响的。
见赵仪一脸愁色,想到他发愁的原因,樊於期好奇地问:“对了,昨日我去拜访长安君,为何贤弟不与我一同前去?”
为了顺理成章向樊於期引出成蟜,赵仪谎称自己是长安君的门客,且如今正客居在长安君府内,所以才能在秦王和长公子驾临时目睹他们对待长安君的轻慢。
可昨日樊於期去拜访成蟜,赵仪却未曾同行,不是客居在长安君府内吗?怎么有顺风车都不搭?
那当然是因为,他根本就没住成蟜家里啊。
赵仪自有自己的住处,才不会住成蟜家里,人来人往地,万一被人发现他赵国王室的身份就糟了,比如昨天嬴政突然出现,就给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被堵在正厅里。
其次这两人合作关系也不牢固,各怀鬼胎,真住在一个屋檐下,光每天提防对方都够忙的了,哪还有精力做其他的事。
但对樊於期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赵仪叹气:“不瞒将军,在下昨日醉酒后苦思良久,某无一技之长,更不善诗书,纵使想报答主君知遇之恩,也无能为力,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身的商贾本事拿得出手,故而想要操起旧业,为主君赚得些许家财,也算是报答了。”
毕竟轻慢长安君的一个是秦王,一个是秦王长子,都不是他一个商贾可以抗衡的,他痛定思痛,决定继续做低贱的商贾,为主君谋取钱财,也算是合情合理,甚至称得上一声重情义。
还是那个原因,商贾的地位实在太低,没有人保护着,战乱一开始就会被拉去当炮灰,若樊於期是他,绝对不会在成为一个公子的门客后还愿意做回商人,而赵仪能为成蟜做到这个地步,绝对算得上是忠心可嘉了。
这也让樊於期更加信任赵仪的人品,更多了些亲近。他拍拍赵仪的肩膀安慰:“放心,你愁的事情很快就要有起色了。”
赵仪不解:“这是何故?”樊於期却不肯再说,于是赵仪取出新带来的美酒,打算再与樊於期共饮,被拒绝了。
但是赵仪带来的那些酒他照单全收,这让赵仪心下安定,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樊於期也变成那些清廉的高洁之士了呢,真是吓人一跳。
樊於期可不是讲究晨起不喝酒的人,大概是被秦国的限酒令禁锢得狠了,只要有酒喝,什么时间地点他都不挑,能让他拒绝喝酒,只能是早上有事出门,而且还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