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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气了。你是河豚吗?”
“一天天净生气。”
阮时乐脑袋忽的凑近,眸子裹着水光,扑闪两下,“哦,谢玦你是怕我无聊?”
谢玦没有回答。
月色落在阮时乐的唇瓣上,像是涂了一层透明水润的唇釉,酒意熏得殷红唇瓣微张着,一直看着谢玦,唇瓣微动,没头没脑道,“谢玦,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你又不理我了。”
昏暗里谢玦嘴角微扬,倾身探出下颚,月光似融化他眼底的碎冰,“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阮时乐啊了声,惊讶谢玦第一次这么直爽。
“难得,请继续保持。”
谢玦轻笑了下,望过来的眼神,像过滤了盛夏夜风的燥热,似无声的浪潮滑过阮时乐的心尖,连带背脊都酥酥麻麻的。
徒然,夜空中绚烂的烟花盛开,广袤的黑暗明灭一瞬,烟花落下照亮谢玦深海似的眼底,阮时乐一怔,看着黑眸里发痴的自己,心跳砰砰响起。
阮时乐眼神逐渐迷离空白,粉扑扑的脸颊凑了过来……谢玦瞳孔咻地颤动,手指紧握着扶柄,肩膀挺在雾夜中有些僵硬。
“废宝……”
谢袅端着一盘甜点兴奋的走近,看清眼前一幕,惊慌的站在原地。
鼻尖相贴,他们身后是璀璨的烟花。
哐当一声,盘子落地。
阮时乐迷离不清的眼底忽的清明,而后归于迷惑的茫然。
他挠挠头,刚才好像,烟花把他脑袋炸空炸乱了。
眼睛聚焦圆睁,像是惊讶谢玦五官怎么突然变大了,还伸手糊谢玦脸上外推了一掌。
他抿嘴打了个酒嗝。
“唔,我没醉。”
但刚才的感觉很奇怪,他全身都有些不受控的泛起细微抽搐,过电似的酥麻。想抓住什么安抚他背脊的颤动,一种不安又不可名状的东西驱使他,追着绚烂的烟花直到深渊边缘。
直到碎声入耳,他恍若梦里醒来。
阮时乐看着一地的碎盘子,又见谢袅紧张无措的样子,以为她是觉得生日宴打碎盘子不吉利。
他嚅嗫安慰道,“没事,碎碎平安嘛。”
谢玦眼神刀子似的扫着谢袅。
谢袅内心尖叫不止,懊悔的想开溜,但阮时乐喊住了她。
“我等你好久了。还没亲口送上我的祝福。”
谢袅在冷暗的视线中惴惴不安的走近,乖乖坐在阮时乐身边,一副你快说我快走的架势。
但阮时乐推了推谢玦手腕,眼眸浮了水雾,小声软喏道,“她怕你,你走。”
谢袅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谢玦淡淡瞥了眼,驱动轮椅离开了。但也仅仅在可见的视线范围内,静静的看着阮时乐。
谢玦一走,谢袅瞬间松快自在了。
她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废宝我不是故意的。”
“啊?什么抱歉呀?”阮时乐脑袋昏呼呼的,甚至觉得沙发下的地平线隐隐倾斜,但面色看不出醉意。
平时阮时乐的眼瞳都浅浅浮着水光,此时雾气懵懂的疑惑和平时没有区别。
谢袅见阮时乐否认,也识趣不在这个点上追问了。
阮时乐话很多,说了些祝福的话,两人都算掏心窝子谈得来的朋友,阮时乐自然知道谢袅的苦恼。
他伸手紧紧抓住沙发边缘,像怕自己掉在倾斜的地上,然后滚到无边无际的昏暗里。头晕的厉害,但嘴巴有话不得不给谢袅说。
于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不想嫁人,可以找谢玦帮你。”
他咂摸着小嘴巴,“他只是嘴硬心软,我都摸透了。”
谢袅连连摇头,五年间只是陌生人的大哥,能出现在她成人礼上已经是意外惊喜。
圈子里的人甚至暗暗揣测她和谢玦关系是不是不错,从而对她多了几分尊敬。毕竟在外人看来,谢玦是今后家主的热门继承人。
而她已经狐假虎威和人交谈时借了底气,不敢奢侈谢玦能帮她什么。
聊了会儿,期间她手机不停的响。
不用看是白茵在找她,然后进入下一轮社交。
谢袅不能多聊,便起身和阮时乐道别了。
谢袅一走,强撑着小脸清醒的阮时乐瞬间软乎了下来,腰身软哒哒倒在沙发里,脑袋还往里面拱了拱,像是要把倾斜的地平线缕直。
阮时乐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感觉有些眩晕又有些梦幻。好像天很高,地很大,他小的像一片叶子,如果不紧紧躲在沙发角落,就会被吹飞了。
然后谢玦就找不到他了。
谢玦找不到他就会生气。
阮时乐浑身都轻飘飘的,他已经悬浮飘起来了,飘起来去找谢玦。
忽的,一只手碰了碰他额头。
阮时乐发软的眼皮无力的睁了下,眼前模糊一片,只隐约有个人影俯身看着他。
一睁眼地平线又倾斜似摇摇欲坠,阮时乐本能的握住那手指做支撑,然后抓住手腕将人带近了些。
“你怎么才来~”
男人猝不及防被阮时乐拉近,长腿刚坐沙发上,阮时乐像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钻,散发着温软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