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童年
整条路中间是个小型广场,跳舞的,运动的,卖艺的,多得是。
两人沿着整条路,散了步,絮絮叨叨聊了些,却默契地没说今天发生的一系列。
“程君止。”江风把宋离的头发吹的有些乱,但那张抗打的脸,还是足够帅,宋离在风里,轻声叫了他。
“嗯?”两人并肩坐在花坛上,程君止偏头过来看他。
“我们是朋友吧?”很奇怪,明明是宋离那么明亮骄傲的人,此时的语气,却带了一点犹疑和不自信,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好像回忆上了发条,记忆深处的东西和现实重合,少年带着浑身的伤口蹲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他哭了很久,他求助,他颤抖,他认错,但始终没有人向他伸出手。
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门突然开了,久违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照得他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鲜血淋淋,他已经麻木,无知无觉。
昏倒前夕,好像有人伸了手,朝他走来,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要不要,跟我走!
“要......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
身体的本能让他打了个寒颤,那些无数个夜晚被噩梦惊醒的时刻,在此刻格外清晰。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但程君止知道,他过不去。
程君止突然想到了小学时候的事情。
程君止的朋友,是他的发小林泽之,班上的同学跟他仅是普通交流,只有住得近的几个同学会偶尔一起回家,算是朋友,在成为同桌之前,对宋离,几乎没有印象。
但成为同桌之后的记忆,怎么那么模糊呢,程君止不解。
他记得有个叫宋离的朋友,记得他们之间好像发生过什么,但好的坏的他都不太记得。
因为他现在为止能记得起来的童年,满是灰暗。
作者有话说:
宋离不认识的那本是陈渠珍的《艽野尘梦》。
别扭小程,睡觉爱抱玩偶。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要写他俩的童年了,很让人心疼的小孩。
第9章 童年
“用巴尔扎克的原话来说,‘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悲惨的童年’。”程君止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
江瑜市属地分区而治,白桦林小学属地天河区,但程君止不是天河区的人而是其他区的人。
小时候他爸为了挣钱全国各地的跑,后来家里的生意就是那几年跑出来的。而他妈呢,短暂的医生生涯,是万没有休闲时间照顾孩子的。寄宿呢,太小了不放心,其他亲戚朋友呢,各有难处和不方便。权衡之后,就把他送到了程岱,也就是他爸程渡的哥哥——程君止的叔叔家,一来方便有人照顾,二来方便读书。
程岱家住的小区叫花园小区。被划到了白桦林中学和树人中学的学区房里,小学在白桦林小学读,中学分够了直接进白桦林,如果想进树人,分够了给择校费就行,后面中考白桦林和树人都可以申请直升。
由于教育改革按学区点对点入学,学区房就显得尤为重要,当时一整个程家,只有程岱家里的房子划分在了学区里。
这大概也是程君止后来苦难的开端。
程岱是他叔叔没错,但不是他亲叔叔。
老程家的家庭伦理关系可以用简单的两个字来描述,那就是复杂。
他们老爹程老头,出生在新中国建国前夕,经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又经历了浩浩荡荡的建国新征程,曾是知识分子上山下乡,俗称知青下乡,后面经历动荡,也就不方便多说。
老程头年轻的时候就死了老婆,那时候他爸程渡才两岁,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妈,一个刚当爸什么都不懂的男人拉扯两岁小儿,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村里就给老程头介绍了邻村的——也同样死了老公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何翠莲。那时候的爱情更信奉慢慢培养,也就是日久生情。两个重组家庭组合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新的爱情结晶,也就是后来程君止的小叔叔。
程岱不是那个小叔叔,程岱是何翠莲带来程家的,那个跟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叫程岱,原来叫何岱,不是何翠莲的何,而是她死了的前老公的何。嫁过来原本是要改名的,至于叫程什么,后人也无从得知了。但何翠莲不愿意,毕竟是自己亡夫唯一的血脉,加上何岱自己那时也有七八岁了,也不愿意改名,但老程家怎么会免费给人养孩子,最后多次交涉下,各退了一步,改程姓,留“岱”名。
最后这个跟程渡没血缘关系的哥哥,就叫了程岱。
他们年代的事情,程君止是无从得知的,反正从历年过年来看,可谓其乐融融。也就是说,他爸和他的继兄,关系甚佳,这大概也是被送去程岱家埋下的伏笔。
程君止不到三岁就被送去了程岱家。
那时候程君止家里没有后来有钱,也就一般普通家庭,倒不至于贫穷。温饱生活都没什么问题。
程渡每年给程岱卡里打钱,关于他儿子程君止的一系列花销,只多不少,后来富裕了,就更多了。
程岱也每学期出具账单流水,让程君止放寒暑假就带回去,把程君止的花销记得清清楚楚。程渡对账单几乎就是瞟一眼就丢进抽屉或者哪个衣服口袋吃灰,然后被脏衣服带进洗衣机搅烂,从没去具体细算过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