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可后头哪有什么人,只有他气喘吁吁的影子。
不知奔逃了多久,他像无头苍蝇,撞上了一堵墙,咚的一声,他仰面倒在地上。
迷蒙蒙地望着洞顶,宵随意忽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怒骂自己道:“为什么要逃,你能逃到哪里去?知雨落在白虎手中,你心中有他的安危没有?你这个懦夫!”
他接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那清脆的声响把伏在他胸口的阿诚也看笑了,咯咯咯地发着声,尔后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竟也挥手拍在了宵随意脸颊上。那一掌着实太轻了,好似轻飘飘地拂了一下。可宵随意却能感受到,这是拍打。
“你也嘲笑我是不是?”
阿诚咿咿呀呀。
“我要回去找他,不能留他一人。”
他爬起来,身上的尘土弄得他有些狼狈。他心中仍有胆怯,因为人族与白虎的臣服契约流淌在他的血脉里,他做出重新回去的决定,已是十分勇敢。
可他们实力终究悬殊,这般毫无准备地回去,定然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真不知祖先发了什么癫,要剜了白虎的双眼,既然契约法则限制了人族对白虎的不敬行径,这眼睛又是凭着什么胆剜下的?宵随意胡乱想着。他若有了这个胆,便不会这般窝窝囊囊没头没脑了。
“吾赐你这个胆,如何?”
脑中突兀地冒出一记声音,叫宵随意怔了怔。
谁在说话,如梦令?
“如梦令是白虎之物,比你更吓破了胆,没这个能耐,是吾。”
吾?都自称吾,到底哪个吾?
“吾是开天辟地之神。”
又来一个神。
第164章
开天辟地神开始讲述起一段过往——
“吾名为混沌,本是无形无态,在天与地还未分清的时候,吾是一股能量,在那模糊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吾没有朋友,不知生于何处,也不知该归向何处,当吾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那一天,吾便是那般样子了。
有一日,吾觉得实在太寂寞了,周遭黝黑的世界对吾来说就是个牢笼,所以,吾想出去看看,看看牢笼之外是什么光景。”
手掌的阵痛让宵随意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伤口很深,他下意识施了止血术,却并不能让伤口愈合。
怪哉!
有模糊的片段在他脑中闪现,他先前摔倒时,手掌划在了尸堆上,尸堆里,有破裂的铠甲铁片。
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无心之举,莫不是又促成了什么仪式?
混沌还沉浸在长篇大论的演讲中——
“想要出去的意念一日日递增,亦让吾的能量愈发强大。终有一日,那牢笼囚不住吾了,它被吾的能量震得四分五裂,吾终于得了自由。
吾看到了牢笼之外的世界,吾震惊了,也失望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没有生灵,只有满目的尘土。黑暗的空间被吾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在吾之下,吾唤之为地,一半在吾之上,唤之为天。吾渐渐有了形态,有首,有面,有五官,有四肢。头与天相齐,脚与地相接。
可吾终究是寂寞的,吾想要伙伴,想要说话的时候有人倾听,想要吟唱的时候有人赞赏。
于是乎,吾造了人。
吾脚下的泥泞虽寸草不生,却能捏成泥人。吾盘膝于地,埋头捏了数天数夜,按照吾的样子,创造了好多泥人。可泥人是木讷的,呆滞的,他们不会说话,不会行动,吾便赐予他们神力,他们便有了说话的本事,会哭会笑,会走路,会奔跑。
吾甚是高兴。
可没过多久,问题又来了,他们因饥饿纷纷死于非命,重新归入黄土。吾才想到,光有人不行,需要给他们创造食物。他们需要吃什么呢,又让吾犯了难。
思考了数天数夜,吾想到,可以创造飞禽与野兽。
然而悲剧再次上演,飞禽与野兽也很快便死了。原来,飞禽与野兽也需要食物,所有吾创造的生灵,都逃脱不了饥饿而死的命运。
吾觉得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思考了很久,想到,可以让所有的生灵一物吃一物,如此,便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可吾还是错了。吾忘了,最底层的生灵,它们没有赖以生存的食物。
至此,吾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有一日,吾的血落进荒凉的大地里,大地突然萌生出另一种颜色,并长出了吾从未见过的生灵。
那一刻吾终于明白,自己诞生于这天地间的使命是什么……”
这些过往,玉琼山的典籍里记载得分外详尽,宵随意几乎倒背如流。他本不需要去详听,可每听进一句,他便发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与勇气,对于白虎本能的惧怕随着这冗长的表述变得稀薄甚至即将消湮。
原来开天辟地神并不是啰嗦的老叟,他讲述的每一句话,都蕴藏着无法言语的能量。
混沌继续道:“吾的血化成江河湖海,吾的肉骨化成峻岭崇山。吾将骨髓炼成一副铠甲、一把巨斧,留给吾创造之人,凡愿与之订立契约者,皆能借用其神力。”
这说法,倒是让宵随意有些诧异,古籍里都道,只有帝皇血脉方可使用始神的战斧与铠甲,原来并非如此,只要满足了条件,人人皆能使用。
那战斧与铠甲嗜好征战,杀气甚重,操控了使用之人,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