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壹佰】和亲事宜
这个时候晏鎏锦才仿佛发现有人来了,慢慢地挪头转向他,无声地盯了一会儿,认出人之后才说:“托九千岁的福,尚可。”
“如此便好。”他笑着点了下头。“大皇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都是要死的人了,保重什么身体,你……”说到这里,晏鎏锦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来了兴致,撑着身子往李重华这边走了几步。
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后,又说:“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有。”他给出了与当时回答晏泠河时截然不同的回答。“大皇子也早就如此觉得了吧,所以才会向圣上状告掌印私藏死囚。”
听了他的话,晏泠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即使沦落到这般田地的笑,也还是眉眼弯弯的柔和,天生长了一副能哄人的好皮囊。
“是,是,本皇子早就这么觉着了,自打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这么觉得了。”晏鎏锦撑靠着木柱,捋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本皇子也是傻,那个时候就应该与父皇说的,好过此时不痛不痒。”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大皇子没说呢?”
晏鎏锦抬着下颌瞥了几眼他,“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没什么。”
“因为父皇也知道晏淮清是被冤枉的、还因为这些年他常常梦见枉死的魏幼君和惨死的魏家军,若是看到你这张脸,给晏淮清翻了案,朝堂之内那些迂腐的大臣会怎么看待本皇子?又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李重华眉头微蹙,“枉死?”
“对啊,枉死,你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哈。”晏鎏锦靠着木柱大笑了几声,笑尽了之后,用掌心印干了挤出的泪。“她父兄带着十万魏家军镇守玉龙关,她一个马背上下来的将门之女,你不知道宫中有多少人想让她死。”
李重华脚忽而变得有些软,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身子在打颤。
他从未想过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十多年间他常常会梦见母妃死前那张苍白的脸,有时候会怪世道不公、怪人世艰辛,但有时候又什么都不会怪,只觉得自己无用。母后尚在的那段日子是一场无法凭借苍白言语形容出来的美梦,期间十多年的痛苦都是在咀嚼那些美梦之中熬过的。
就在他渐渐地接受了母后离去的事实后,有人告诉他,他的母后是枉死的,死于他人的陷害。
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李重华觉得迷茫,又觉得恨。
晏鎏锦还在继续说:“她还怀上了第二个龙子,那不是更招人恨了?不过最后也确确实实死了,虽然孩子生了下来,可生的是个药罐子公主,有什么用呢?
“嫡长子软弱无用、嫡女天真愚蠢,她魏家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在九泉之下怒骂不肖子孙啊?哈哈哈哈。”
“大皇子确是有母族之风,既做伪君子也是真小人。”李重华咬着牙才能回得一句,身上的颤却止不住。
晏鎏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骂本皇子作甚?又不是本皇子的母妃害死的她。”他眉头一蹙,又像是了然。“魏家是忠臣不错,但运气不好死在了边关,那也是没办法的。”
吸了好几口气,李重华才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扯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笑。“殿下运气不好,被秋后问斩,那也是没办法的。”
“本皇子是被李浔给陷害的。”提及此事,晏鎏锦才气愤了起来。“母妃尚在、祖父与姑父尚在,岂能看我如此被冤枉?还没结束呢。”
“你与陛下不也知道废太子是被冤枉的吗?”李重华走近了一些,学着李浔的模样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或许陛下也知道殿下你,也是被冤枉的。”
大抵是被戳到了痛处,晏鎏锦倏地一下站直了,手紧紧攥着木柱,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重华小人,你莫要太得意了。”
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重华正欲转身离去。
而晏鎏锦又大喊着,“你以为你的李浔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当初若没有他,我也不会那么快地就扳倒晏淮清。
“你又以为他当真是宠爱你吗?只是因为你和晏淮清长了一张一样的脸,而他想要借你这张脸坐上那万人之下无人之巅的位置,谁又比谁清白?”
李重华脚步没有片刻的停顿,径直走了出去。
他相信李浔。
第100章 【壹佰】和亲事宜
虽说晏鎏锦沦落至此,但其母族却并为受到牵连,大抵是为了制衡后宫与朝堂,故而皇帝特做此意,至于淑妃日后如何自处,那就不是外人所要思虑的事情了。
找出了人皮傀儡,一时之间京都城中也不再那般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太平街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盛元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四日,南夷大王子耶律冲携使臣入京,皇帝设宴招待来者。耶律冲于宴上献骏马二十匹、美女十名……愿与大宴交好、永结联盟,此番令皇帝龙颜大悦。
淑妃在席中提议可与南夷结亲,以交秦晋之好。
席间无私事,纵使是皇家的宴席、招待的是他国的客人,但皇帝要派公主过去与南夷和亲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来,一时之间又令百姓议论纷纷。
“你说什么?”李重华握在手中的茶盏不稳,直接坠在了地上,洒了他一鞋的茶。“淑妃当真是这么说的?那陛下呢,陛下应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