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绝笔
“寡人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着李元吉自腰间拽下玉佩塞到张达手中,“这是寡人赏你的,滚吧。”
话落,狠狠推了张达一把,李元吉冷着张脸自顾自走远。
不过是个小小的车骑将军,以后有的是法子整治。
踏入屋内,李元吉猛地灌了自己三杯酒才勉强压下心中不悦,就见一旁的乳母上前,递给了李元吉一碗醒酒汤。
乳母叹气,看着李元吉阴郁的面容,絮叨道:“大王要多注意身子,喝太多酒小心头疼。”
李元吉面色缓和了不少,可谁知下一秒乳母又道:“大王今日是不是又出门打猎了?”
“大王身为皇子,怎能老是沉溺游乐,寒了当地百姓的心不说,只怕陛下也会有所不满。”
李元吉咬牙,但好歹念着乳母同他一道长大的情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内心已然极度不满。
见李元吉没有反驳,乳母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李元吉终于听得进劝,她一喜,上前替李元吉褪去外衫道:“大王该多学学秦王。”
“听闻秦王不仅一战覆灭薛秦,还礼贤下士素得人心,大王有这么个嫡亲的兄长,不要老是同小人亲近,平白污了大王自己的名声。”
要他学学最讨人厌的李世民?
李元吉沉默地听完乳母的话骤然低笑出声,因着酒意上头,他比平日里更加肆无忌惮。
乳母啊,不要怪我心狠,要怪便怪你自己愚蠢吧。
李元吉随手推开乳母,恶劣地冲他笑笑,而后毫不犹豫道:“来人,给寡人打,没人寡人的允许,不许停下。”
乳母呆愣原地,直到有人压着她殴打,她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可李元吉始终闭着双眸,充耳不闻。
女人的嘶吼绝望越来越低,直到再也没了声响。
李元吉睁眼,嫌恶地看了眼挂在一旁的外衫:“她碰过的东西寡人嫌脏,把这件衣服和她一起带下去烧掉吧。”
第二日,李元吉的乳母被杀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恰好撞上了刘武周率兵南下,驻扎黄蛇岭直逼晋阳,一时之间百姓惊惧交加,人心涣散。
李元吉却毫不在意,只当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以此为借口只给了张达一百步兵,说是去试探,可这不就是明晃晃推人去送死吗?
张达本就不满,拒绝不成被强行派遣全军覆没,又念着李元吉往日的残暴脾性与他治下艰难求生的百姓,一怒之下转投刘武周当起了带路的向导。
太原被李元吉造作的民心动摇,被李渊派往西凉接收李轨降部的李建成也出了差错。
因着先前讨平贼寇的成功,面对这等小事李建成颇为自满,得意忘形,竟起了游猎的心思。
只能说李家的骨子或许便流着喜好田猎的血液,本就天气炎热,李建成还不知节制,一时之间士卒不堪其扰,逃亡过半。
待李建成反应过来懊恼时,却已经来不及补救。
因着薛仁杲一战,李渊虽自豪李世民的本事,可也隐隐起了忧虑之心,这次本是抱着为李建成立威的想法,可这么简单的任务,谁知李建成居然还搞砸了。
无奈之下,李渊只得把李世民搬出来收拾残局,加封其凉州总管,使持节、凉、甘等九州诸军事。
简直是处处不顺。
然而就在李渊焦头烂额之际,朝廷内部却突然爆出了刘文静谋反的消息。
第40章 绝笔
刘文静被告发谋反一事, 实乃意外。
因着李世民与杜怀信的提醒,刘文静不敢在外人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是憋着一股子气尽数撒到后院里头,让其中一个本就失宠的小妾愈发不满, 不愿困于四方宅院老死一生, 只想着寻到机会早早摆脱。
恰巧, 这段日子府中发生些怪异之事, 若是放在往常也没什么。
只是刘文静在前几日与其弟的饮宴上酒后失言“当杀裴寂”,又怒极之下拔出佩刀劈砍厅柱,难免令他有些忌惮心惊。
犹疑之下,刘文静最终还是招了巫师入府, 就当祛祛晦气也好。
然而就是他的这个举动, 让小妾抓住了机会。
小妾没有犹豫,一封家书传给在长安为官的兄长, 哭诉刘文静在府中行厌胜之事,让兄长告发陛下刘文静胆大妄为, 企图谋反。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封密奏恰恰正中李渊所想。
裴寂身为他的亲信, 朝廷之上所表示的也往往是他的意思,可刘文静处处反对, 不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本就不满, 偏偏刘文静还不知收敛, 且他起兵之初又与突厥相交甚密,隐藏心底的怀疑被再次勾出,几乎没怎么犹豫,李渊当即派人将刘文静押送入朝。
长春宫。
刘文静羞愧垂眸, 不敢看坐于上首的李世民的神情。
杜怀信在一旁无奈叹气,看着刘文静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是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二郎,没有管束好身边人,这件事是我的错。”
听着刘文静低声认错,李世民猛地站起身,声音急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的错哪里是没约束好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