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逼父
哪还有时间浪费,真的想死不成吗?
一切恰如李渊所料,等甄翟儿率精锐逼近大阵,发觉不对中计时,已经晚了。
他手底下这批人多是农民出生,见着无人看守的辎重,早就将军纪抛之脑后,一个个不顾危险,下马抢夺。
正是突袭的好机会。
李渊身形一动,大呼向前,领着身后的几百骑兵左突右冲,引弓而射。
敌军顿时大乱,人人抱头鼠窜,又不肯丢掉抢到的东西,只顾一味往后跑,一时间挤做一团,山谷狭窄,反倒逼得李渊等人寸步难行。
更为糟糕的是,王威居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普通兵卒本就惶恐,也分不清官职,这会见到位同主帅的人堕马,顿时士气大散。
反倒是甄翟儿咬牙狠心,带着亲信将逃兵通通斩首,以雷霆手段威慑众人。
一个已经半崩溃的队伍,居然奇迹般逐渐收拢,大有重新列阵之态。
局势一瞬倒转。
就在这危急时刻,马蹄声由远及近,振踏得地面上的碎石不住滚动,卷起一阵烟尘。
李世民与杜怀信身着黑甲,各领三百骑兵飞驰而来,如同一股旋风席卷战场。
李世民动作快如闪电,三箭连发,箭箭直中敌人心窝,洞穿前后,如连珠串般带走六条人命。
杜怀信紧随其后,又是一箭,甄翟儿方的军旗竟拦腰折断,砸伤大片士兵。
眼见敌军再度溃散,李世民抓住机会,高声呵道:“随我上!”
随即突围而进,左右开弓,所向披靡,拔李渊于万众之中。
“阿耶莫怪,儿来晚一步。”
李世民亮着双眸子,面上沾有一道长长血痕,自鼻尖往斜下蔓延,星星点点的血渍溅落盔甲,竟平添了几分妖异。
但他没有时间擦拭,只是手上动作不停,眨眼又是一条人命:“步兵马上就到,介时里外夹击,必能大破敌阵!”
李渊一颗蹦跶在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落了地,也不废话,带着对王威的愤怒一马当先,率兵冲阵。
这一战,李渊斩首两千,俘虏万余,是彻底打残了魏刀儿的一条腿。
甄翟儿收拢残兵败将,最终灰溜溜地跑回上党,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与此同时,与太原这边的振奋人心不同,边塞马邑,已然陷入了诡谲颓丧的气氛。
第11章 逼父
突厥的入侵越来越频繁了,还喜欢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抢完就跑。
马邑本就兵少师疲,纵使王仁恭再如何坚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突厥出入自由,犹入无人之境。
“刘武周,太原留守那有回信吗?”
王仁恭疲惫地捏捏眉心,眼下一片青黑,他已经连续两日没沾过枕头了。
“回太守的话,没有任何消息。”
刘武周一边回话,一边下意识摩挲着手间的玉珠。
玉珠触手细腻冰凉,像极了女人光滑的肌肤。
刘武周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女人的娇嗔,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股久久不散的幽香。
“说是带兵来帮忙,可也不看看高君雅带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老弱病残不说,数量也没多少。”
王仁恭越说越憋屈,却见刘武周魂游天外了似的,一双眼呆呆的,目光四散没有聚焦,面上洋溢着古怪的笑容。
“刘武周!”
气头上的王仁恭猛地拍了下桌子,一时有些口不择言:“你要是想与李渊那老小儿一样敷衍我,还是趁早收拾包袱走人的好!”
猛然从温柔乡中惊醒,刘武周立马摆出一副愧疚知错的模样,低声道:“是武周的错。”
“但武周已经连续五日未卸甲了,实在是精神恍惚,并非故意惹太守生气。”
王仁恭此人,样样都好,却有一个致命弱点,恋旧又心软。
刘武周是王仁恭一手提拔上来的,怎么戳对方的心,他最清楚不过。
果然,王仁恭闭眸长叹,只挥挥手让人下去,嘱咐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回我府内歇息吧。”
求之不得。
刘武周面上惶恐,一颗心早就不知飞到了何处。
想着数日前的春风一度,刘武周心神荡漾。
不愧是太守的侍女,绰约多姿,谈笑甚媚,还有股普通妇人没有的清傲,让他念念不忘至今。
只怕王仁恭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好心提拔的下属,居然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吧?
刘武周哼笑,要怪就怪王仁恭不会看人,狼吃肉可是本能呐,又怎能怪到他头上?
看着刘武周逐渐消失的背影,王仁恭叹气,手底下的人可以休息,他不能。
强打起精神,他对着身边人吩咐:“把高君雅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高君雅掀开门帐,踏入营内,立时便有一双犀利的目光落在身上。
顶着王仁恭摆在明面上的不满,高君雅暗暗叫苦。
又不是他想故意扯后腿。
李渊就给了这么点人,总不能一个掰成两个用吧?
别说王仁恭心生疑窦,他都止不住怀疑,可李渊给的理由,每一条都挑不出错处。
贼寇魏刀儿势大,李渊想留着精兵御敌,是可以理解的。
突厥善劫掠,不善攻城,也不必派遣太多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