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带雨
燕都六月,气候宜人,各种夏花满园盛开,色彩斑斓。
茶楼下的花坛种满生机勃勃的飞燕草,深蓝深紫,娇小精致,风轻轻一吹,像千鸟飞舞。
一年四季都会慢开的野花,生命里旺盛。
宋聿诚坐在木雕装饰的窗口处,手上端着瓷杯,茶韵缭绕,眉宇间清贵高雅。
复古灯笼样式的吊灯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投射出柔和的光芒。丝绸屏风后的墙上挂着水墨字画,从一楼舞台传来的古筝声如悠远的泉水,悦耳清澈。
老友宗祺霖从东京归国,为他带了件大礼。
红木案上放着一对花卉纹碗,釉面晶莹细润,青花花色淡雅,外壁青花缠枝花卉,色调清丽优雅。
“老宋,祺霖送的碗不错啊。”褚康时坐在木椅上拿起碗上下翻看,“道光年制,要不摆你家私人博物馆?”
他说的是山月私人美术馆,宋聿诚生父以妻子关山玥为名的私人博物馆,主要展出民间精品瓷器,最早的时候也设有瓷器修复的工作室,不过随着看展人的日益减少,关山玥也怕睹目思人,就闭馆了。
再者,网络信息时代,人们的审美和文化价值观发生变化,大部分不太符合当代审美的古董渐渐被遗忘,只有小部分被赋予价值的会受到关注。
山月美术馆的民间藏品不输国家博物馆,瓷协多次暗示宋聿诚说服关山玥再开私人藏馆,让新时代的年轻收藏家,历史爱好者开开眼界,对传播古董文化非常有利。
年初,终于等到关山玥松口,同意再展,时间定在十月。
“可以。”宋聿诚漫心点了点头,神情寡淡。
宗祺霖抿了口茶,见他魂被夺舍去的模样,笑着说:“老宋最近有情况?”
“什么情况?”宋聿诚转身坐回位子,倒了盏茶。
宗祺霖扬眉,摆弄着玉扳指:“失恋了吧。”
“哈哈哈!”褚康时大笑,应和道,“我早就想说了,怕哥揍我,又不帮我看货。”
“我恋过吗?”宋聿诚平淡地反问,忖了会儿,转着茶杯,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喊来上我课的学生,最近一直不来上课是几个意思。”
“您拐弯抹角防着谁啊。”褚康时哼了声,打算戳穿他淡定的脸,扭头点了点桌子,“祺霖,我说了你别生气,他看上你妹了。”
-“我看上谁妹?”
-“他看上谁?”
门外,姜怡妃放下拉门的手,提着木盒站了会儿。
第20章 带雨
对外头一无所知的茶室内。
四方案, 青花瓷置于正中央,碗底倒映三人鼎立的影子。
水柱倾泄进茶具,碎了倒影, 水声潺潺, 安静的气氛徒添肃杀感。
褚康时从坚果盒里抓了把瓜子,像个茶馆的观众,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
“宋聿诚,朋友一场,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宗祺霖掐着瓷杯,白净的脸上咪咪笑, 嘴角的弧度透出一丝危险锋芒。
他是常年不在国内, 但不是人间蒸发了。
即使是燕都宋家的人, 宋聿诚也不能打他几个小妹的心思。
莫不说最大的才刚毕业, 二十二岁,青春年华。
宋聿诚三十一,整整差九岁,怕是活腻了。
搁他家玩养成小白菜呢。
“等等, ” 宋聿诚察觉到他们三个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问先挑起火的褚康时话里的主人公是谁。
褚康时吐出瓜子壳,讽他明知故问:“宗星淼啊,她来问我燕大的研究生好不好考,想研究古瓷, 我就推荐她先去听听老宋的课。”
“我跟你说, 祺霖, 这事儿玥姨也知道,她之前向我打听介绍谁去上宋聿诚的课, 我才反应过来他真想老牛吃嫩草......对自己学生下手,有辱斯文!”
他把壳扔盘里,提高音量,添油加醋,不嫌事儿大地揭兄弟老底。
“对了!星淼三月份也在东京旅游,那天您房间里的声响不会是——嘶,”褚康时捂嘴,鸡贼得看向宗祺霖,又假装懊悔,拍了拍脸,“哎呦!瞧我这嘴!两位哥哥千万别动气哈,反正一直都是自家妹妹,祺霖啊,你看开点儿,老宋知根知底,以后喊你哥哥也不错啊!”
“闭嘴。”宗祺霖低头摘手上的表,面无表情地动动腕子,仿佛要在沉默中将对面的男人终结。
看到清透的玉扳指拔至指节中央,宋聿诚正襟危坐,制止道:“不是星淼,她没来过我的教室,还有,我对小孩儿不感兴趣,褚康时和我妈搞错了,我说的女人是......”
缜密的思绪断了后话。
既然是误会,那么也就是说褚康时应该还在追姜怡妃。
“是——是谁?别没下文啊老兄,什么姑娘你说不出口?不会是你去歌舞伎町找的?你玩这么野呢,宋聿诚。”褚康时催他,俩只上吊眼扫出两道好奇的光。
“啧。”宋聿诚稳了稳调子,靠回椅背,淡淡说,“敷衍我妈的,暂时不存在。”
说完,喝了杯茶,不耐烦地褚康时一眼,警告他别乱开玩笑。
褚康时不服道:“豁!宋聿诚,你不是说戴了玉貔貅后要清心寡欲少生气吗,这些天日日臭脸,哪个姑娘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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