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烟花爆竹炸开的声音听得谢琼婴愈加心烦,他的眼中带着极淡的嘲讽,看着谢沉淡淡说道:“若父亲是因为我和鹤安交好便要打我,那便打吧,我认了,母亲不必再拦了。”
谢琼婴做错了什么啊?他分明什么也不曾做。或许只是因为和杜鹤安交好?
因为他的品行不好,杜鹤安的品行亦不好,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怪罪到他们的身上了。
谢沉见他嘴硬,更是气极,他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什么打,今日非得叫他挨上一顿才行。
谢沉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他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更比一声高,到了后头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打你?我今日倒是要打到你认了错!”
谢琼婴已经在地上跪好,旁边的下人已经拿来了一根长又粗的刑杖。刑杖宽扁粗壮,砸在人的身上哪能落得什么好。长宁知道今时今日事态严重,谢琼婴这一顿打如何也躲不过去了,这会正被杏嬷嬷扶着在一旁痛哭。
谢沉手执棍棒,为了能叫谢琼婴吃上苦头,手上也是下了十足的气力。棒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沉闷,然而在这一刻却宛若屋外的爆竹一样,无比响亮,听得人心惊胆战。
不一会,谢琼婴就挨了十几来下的棍棒,谢沉亲自进行惩戒,他也没有手下留情,棍棒挥起又落下,很快谢琼婴的后背就已鲜血淋淋,虽他今日身着深色长袍,鲜血渗出了一大块的血迹落在衣上看不真切,这等场景却还是十分刺眼。
长宁已经哭昏了过去,也没有人能再去救谢琼婴了。
谢琼婴的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他挨了这么多下的打也始终没有喊出一声,已经有鲜血不断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淌到了地上,他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形却还是十分地笔直,不肯弯曲一点。
宋殊眠被这副场景刺痛了眼,分明方才还在过着团圆夜,但转头就成了这副场景,这副落差打得人措不及防,以致于她现在还怔愣在原地。
这件事情错真不在谢琼婴,到头来怎么他被打得满身是伤了?见微知著,今日这件事情谢沉如此处理,那么可想而知往日谢沉是如何对待谢琼婴。她虽在国公府没待多久,却也能看得出来谢沉偏袒谢琼霖。
可是谢琼霖幼年丧母,这绝不是谢琼婴的错。
但到头来,谢沉的眼中只有长子,而无次子。他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因为长宁才管不了谢琼婴,但事实呢?是他自己从来就不曾管顾过他。
刑杖打在了人的身上,一杖更比一杖痛。
第三十棒再要落下的时候,谢琼婴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一下,宋殊眠终有了触动,不再一旁干看着,跪到了谢琼婴的身旁,她道:“父亲,这事真的不怪少允......先前杜鹤安是来了谢府寻他,但那一日我也在场,并未听得他去求郎君什么,此事郎君真的并不知情。”
宋殊眠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其坚定,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是谢家的家务事,按理来说,她确实还不够格插嘴,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琼婴就被谢沉这样打死。
谢沉也不是真想要把人如何,只是没有想到,谢琼婴从始至终也没有哭喊过一声,他这样娇生惯养的人,竟然硬生生扛了这么多下。若是谢琼婴这会求饶,谢沉兴许会收手,可他就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受着,不肯认错。
他一直在气头上,也没有人敢来求情,这会见到了宋殊眠出来跪下,只是面带阴沉地看着谢琼婴说道:“你可知错?”
谢琼婴低垂着头,谢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过了竟然听得了一声笑,起先还是一声,后来笑声断断续续从他的喉咙中溢了出来,就像是掺了血一样,听着比往日更加的低沉沙哑。
他仰起了头看着谢沉笑道:“我有何错?”
谢琼婴那被谢沉打了的半边脸已经红肿高涨,然而却不减其眉目清朗,只是让平日里头眼空一世的人带了几分脆弱。即便被打成了这样,他的眉眼之间也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问出这话的时候更是带了几分嘲弄。
谢沉见他这副样子算是明白,今日就算是真打死了谢琼婴,他全身上下哪里都软了,就那张嘴也不会软。
看着谢琼婴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谢沉终于停了手,他愤愤把棍棒丢给了一旁的仆侍,不再去看谢琼婴,侧身去对宋殊眠说道:“你嫁进谢家全因我这个逆子,当初我一时不察,叫他们强逼了徐家。若你愿意,我给你做主,准许你和离。”
第四十二章
谢沉的话一说出口, 在场的人都惊了几分。尤其是谢琼婴,他猛地看向了谢沉,方才被打了许久,他也只是淡漠, 仿佛挨打的人不是他一样, 然而如今听到了谢沉要他和离, 他的眼中才终于带了几分情绪。
他猛地咳了几声, 鲜血喷洒了出来。
谢琼婴有些不敢相信,谢沉居然要把事情做的这样绝。他仰头看着谢沉,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 “你就是要这样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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