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方上任首辅的时候就推行了悬法于众,以法理政,振扬风纪,整肃朝中不正风气,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后又颁布了不少的律令,时至今日,确有不小的成效,大昭较前朝相比可谓是好上了太多。
但因为本朝土地兼并是沉疴痼疾,到了今天也尚未解决。豪强官吏抑或是王公贵族都利用特权,通过请乞、夺买等手段大片抢占土地,后来全国要纳税的土地约大半都为豪强地主强占,又通过各种手段瞒报数目拒不纳税,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税收。
到了今天,闻昌正终于要对这一旧疾出手,推行了所谓的“一条鞭法”,开始重新丈量土地,改革赋役制度。然而律令一经颁布,便引得豪强贵族不满。那太子妃的本家陈家便是其中之一,是以陈让才会在酒桌上抱怨起了此事。
陈让后来被崇明帝放了之后,陈家也断然不敢再去生事。然而确如徐彦舟所料,另外一些的旧党的人见到了陈让被放便以为无甚大碍,果真借此时机开始攻讦新政,结果无一例外,皆被严惩查办。然那些人哪里经得起查?最严重者,还被抄家灭族。
一时之间京都各党人人自危,也无人再敢出声质疑新政。
好在国公府的钱财大多是方开朝赏赐下来的,且谢沉此人倒也重规矩,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能碰,是以纵万贯的家财来得也都是干干净净,国公府在这场新政之中,也未曾被殃及到什么。
已经临近了十月中旬,那天海氏回了娘家之后便再没回了谢家,大夫人派人去请,却屡遭回绝,闹得谢家大房好不安生。
宋殊眠方和明氏请完安,二人在回院子的路上一路闲话,“大嫂竟现在还不回来?”
明氏道:“谁晓得这次闹得这样狠,往年也没这样汹涌。你都不晓得,大太太竟都叫她气昏了一回。”
宋殊眠对大房的那位夫人有些许印象,看着是个心宽体胖的,竟然气昏了?莫不是装的吧,想把海氏从娘家逼回来。
宋殊眠有些羡慕海氏生了气还能往娘家里头跑,她问道:“可大嫂生气回娘家,大哥不追吗?”
提起谢琼择,明氏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这个嘛......他同琼婴是一样的性子,不对,比琼婴还要混上一些。”
二人若是比烂,那还是谢琼择更甚一筹。
若是说谢琼婴寻花弄柳,在好歹这院子里头也是干干净净的,未曾闹出过什么艳事。但那谢琼择就不一样了,屋里头姬妾成群便罢了,今个儿宿那头,明个儿宿在另一头。偏生男人娶妾是天经地义,那海氏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
总归,现今两个人怄上了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宋殊眠方嫁进来,还不曾听得什么风声,只是疑惑,“比谢琼婴还混账,那不都要不是人了?”
第二十四章
明氏听了这话笑道:“你可莫要说胡话了,琼婴就是个小孩子罢了,贪玩是常事,但大哥如今都快三十而立,这自然是比不得。”
都已经要及冠了竟然还说是小孩子......难道人要长到五十岁才说是方成年吗?
宋殊眠只觉得荒谬,明氏知她心中所想,只叹了声气,“总归琼婴是个有福气的人,不像是我家官人,这过得实在是辛苦了些。”
往日都是明氏来春澄堂,今日宋殊眠跟着明氏去了春熙堂,二人闲话之间已经进了院里。
谢琼霖的身份实在算是尴尬,国公爷亡妻之子,虽是个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但却因为长宁公主的存在却不曾被人厚待,想来这几年过得也是如履薄冰。
长宁对儿媳尚且如此,对丈夫的前妻之子想来更是严苛。但明氏先前从未曾和宋殊眠抱怨过什么,今还是第一回 ,难道是谢琼霖出了什么事?宋殊眠问道:“二哥最近怎了,难道是出了些什么事情?”
“无甚事,只是最近快到了先妣的忌日,官人日日不得安眠,总是午夜惊醒,偏偏最近衙门里头又因为首辅的新政忙个不停,我瞧着也是心疼得不行。”
户部管着整个大昭的钱袋子,而闻昌正的新政关乎全国财政,可想而知户部近些时日要忙成什么样了。而谢琼霖任户部郎中一职,正五品的官,近些时日恨不得一个人拆成两个来用,也难怪最近见不得他的身影。
宋殊眠说道:“二哥衙门里头忙些是好事,不然临近先妣忌日,在家里头难免想东想西,更添忧愁,忙起来脚不沾地,也就能渐渐地忘掉这种苦楚。”
宋殊眠比谁都要更懂这种丧母之痛,若是真能忙上一些倒还是好一些,因人一闲下来就能叫无尽的空虚淹没。
明氏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况且自己的父亲也在户部,总能照拂着谢琼霖一些,她心里头稍稍好受了一些,二人闲话之间,门外进来了一个丫鬟,手上拿着几张请帖,她道:“二奶奶,这是海家送来的帖子。”
如今明氏管着二房的事务,所以请帖这种东西都是先送到她的手上再去安排。
听到是海家送来的帖子,宋殊眠与明氏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谢家派人去请海氏她不回来,怎到头来还往谢家送上了帖子?
明氏接过了帖子一看,便明白了,“原来是邀我们去海家参加芬姐儿的生辰礼。”
芬姐儿的诞辰往年都是在谢家办的,今年竟被海家揽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夫妻两人怄气,海氏不愿意自己回来,那谢琼择也不肯亲自去海家接人,闹到最后办了场宴席,逼得谢琼择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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