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是单刀直入，但现在就是直入主题，这种风格着实让言苏吃了一惊，不过，这个方式却是有效的，因为宫正的表情变得很值得人玩味。
　　他的表情没有半分惊恐，十分平静。
　　静默片刻后，甚至还笑了，那是一种狡猾的、甚至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笑，浅浅的笑容中隐藏着些许得意，像是自己掩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
　　他对于有人发现这件事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乐在其中，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玩味的看着他们的反应。
　　言苏看到这个表情的瞬间，就知道，这样细微的表情，才是一个心理变态者藏不住的情绪反应。
　　“我知道你们会这么怀疑我，否则也不会半夜三更把我叫到这里来，只不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觉着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跟那两位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他缓缓答，表情又变成了如沐春风的笑，好似刚刚的嘲讽只是一种错觉。
　　“你们说我的通讯录里有她们的名字，那想必你们也知道我通讯录里像她们二位这样的女性并不少，我由衷的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审讯室外的李小炎听到他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表示不能理解：“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审讯室内的言苏和姜堰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姜堰看了一眼言苏，她会意，开口问道：“那依你看来，你认为是什么样的人会是凶手呢？”
　　宫正略一沉吟，道：“纵观类似的刑事案件，无非几种：情杀、奸杀、利益不均。我建议你们可以查一下她们两个是不是同时欠别人的钱，也许可以发现突破口。”
　　言苏微微一笑：“你漏了一种，那就是单纯的心理变态，以玩弄人、杀人为乐的极端分子。”
　　直至此刻，宫正的背都挺得直直的，他点点头，同意言苏的说法：“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是我遗漏了这点。”
　　“那宫先生是如何看待这些心理变态分子的？”言苏继续追问。
　　“实不相瞒，我有一段时间研究过心理学，其实这种情况要两分的看，任何人的情感，包括喜、怒、忧、思、悲、恐、惊本就没有高下之分，只不过有些人对某一种或者多种情感缺失敏感了些而已。”
　　“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如果那两名女性真的是命丧此类人之手，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人确实是心理变态，可对他自身而言，他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是出于自己内心的**而已，每个人都有**不是吗？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也许用正常的社会伦理道德来看，他确实是十恶不赦，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又有什么错呢？”
　　在外人看来，宫正和言苏现在的对话就像是关于某个学术问题进行探讨而已。
　　十分平静自然。
　　第133章 等不及
　　可下一秒，言苏就打破了这种平静，她笑了，是那种非常冷漠非常鄙夷的笑：“你错了，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错的，不妨想像一下他平时的样子，英俊多金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卑劣无耻的心，他心高气傲，但是却无法控制的对万物孤僻、冷漠、不合群。”
　　“他小心翼翼的把这种情绪藏了起来，按照大家喜欢的样子伪装自己，风趣、幽默、侃侃而谈，他也希望能有人来拯救他，他靠着一张脸、金钱财富吸引女人，可是每个，没错，是每一个跟他接触的女人，在认清他的本来面目后，都会感到恶心、害怕、想要逃离。”
　　“所以，他终是被交往深入的女人抛弃，对不对？就算长得再帅再有钱也没用。你说跟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在骂他变态、怪物？他无法忍受这些女人对他的鄙夷，所以开始报复、折磨她们，那些女人可能会在折磨临死前苦苦求饶，可她们的眼睛里，没有他想要看到的爱。”
　　“有的只是恐惧、憎恨、恶心。她们看你的眼神，就像一个怪物，对不对！”
　　言苏的声音陡然变大，话里的主体也从‘他’变成了‘你’。
　　室内室外均是一静。
　　林音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言苏对抗心理变态患者，她只有一个想法：酣畅淋漓。
　　她看着宫正一点点变化的表情，哪怕是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但是，那神色已经从平静祥和沾染上了怒意，而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用力握紧，关节开始发白。
　　终于，宫正冷哼一声，眼神中也充满了阴鸷感，他朝着言苏吼道：“你才是怪物！神经病一样的女人！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她们！有证据就抓我，没有就滚蛋！！！”
　　林音在审讯室外被他这突然爆发的凶猛气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对着陈司说：“我的妈呀，小苏姐太厉害了，刚刚还是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被小苏姐三眼两语说的跟变了个人似的，真的就跟神经病一样。”
　　陈司含笑看着她，说：“那你害怕这样的人吗？”
　　林音疑惑的转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也没多想，答道：“还行吧，反正宫正刚刚那样确实挺吓人的。”
　　陈司点点头，动了动唇，终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没说出口的是，言苏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仿佛听见别人跟他也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