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师兄出现了33
地上的小孩没有看他,他盯着面前的少年,浅色的眸中有些好奇,又有些瑟缩。
少年向他伸出了手,“还能起来吗?”
小温自怜看着面前的手,骨指纤长,莹白如玉。
盯着看了会儿,他便低下头。只见他的手心蹭破了一层皮,鲜血从露出的皮肉上渗出,卷着边的皮上甚至带着层黑泥。
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并未搭上去。
少年却扶着他的臂弯,将他拉了起来。
“你家在何处?”
小温自怜轻摇着头,满身的污秽,脸上还残存着几片半掉不掉的鳞片,看起来和街边的小乞丐没什么区别。
少年陷入了沉默,他似乎正要说什么,后背却突至一道劲风。
小温自怜瞳仁瞬间扩大,有些慌乱地看着少年背后。
透过幼年师弟的双眼看到拎着千斤锤砸来的高个儿修士时,叶尤州见怪不怪。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大个子修士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他真能诚心悔改了,叶尤州才稀奇。
不过,他最稀奇的还是他当年竟然也有这么纯善可欺的时候。
高个儿修士此举阴招没有得逞,他的锤头离少年的后脑只几寸的距离时,他就被人一脚直接踹到了墙上。
墙壁上瞬间凹陷了一块,高个儿修士半个人都嵌了进去,他脑袋有些发懵,额上已鲜血如注,带着层血雾的双眼骨碌碌转了几下,看清了对方。
踹他的青年颇为俊逸,亦是一身剑宗服制。
青年脚下狠狠地踩着对方,脸上却带着和煦的笑意,“尤州,师兄有没有和你说过,对于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无需手下留情。”
“大师兄?”
叶尤州和少年一同喊出了这个称呼。
见到来人,叶尤州心下思绪翻涌,时隔多年,突然见着了活生生的大师兄,哪怕只是在师弟的识海中,也令他有些恍然。
见少年垂眸似是在反思,徐正宜满意地收回视线,目光看向脚下之人时,十分不善。
“欺辱孩童,背信弃义,以怨报德,背后捅刀……”徐正宜数落了一番,随即又是一脚狠狠踹在那修士身上。
高个儿修士惨叫了一声。
“统共两脚,你欠这小孩的两清了。”
地上的高个儿修士松了口气,刚刚那一脚踹来,他便知道自己修为不敌对方,他正想如法炮制地再说几句服软的话,手腕却传来一阵剧痛。
高个儿修士低头看去,他右手手筋被齐根挑断,此时鲜血正股股涌出,他看了一眼,险些没背过气去。
“你……你……”
不是说两清了,怎么还……
这修士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哦。”徐正宜笑得很是无害,“方才你不是拿这只手打算伤我师弟?一码归一码,很是公平。”
笑若春风,闲散俊逸的青年下手却是丝毫不留情。
高个儿修士擦了把脸上的血,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后,他心里那些小心思全消了,他不敢再造次,捂着右腕,慌乱逃走。
徐正宜并未去追,他走至少年身边,开始说教,“尤州,说旁人长得丑可不是什么好行径。”
目光扫到躲在少年身后的生着鳞片的怪异小孩和少年护着对方的姿态,徐正宜扬起一侧的眉,“你想将他带回去?”
叶尤州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安、忐忑还有些期待的奇妙感觉。
他怔了会儿,明白过来这是幼年师弟此刻的心情。
却见少年摇了头,“他不该待在坤山。”
似是从悬崖跌下般,叶尤州感到了一股悲伤的情绪,这情绪似海般,深沉无声。
少年又道:“修士与妖兽之子,若去瀛洲那块,应当会有好出路。”
修士与妖兽所生之子,多数是人身,却带着妖态。这些异子常被人诟病,百般排挤。但这修真界中也不是没有这些异子的容身之处。瀛洲那块地方,妖兽成群,千奇百怪的事物应有尽有,包容极广。
显然,当年他和大师兄都将面前的小孩当成了修士与妖兽生的异子。
难怪他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在他看来,此次救人只是举手之劳,于他而言,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游历罢了。
叶尤州突地胸口一窒,方才好转些了的冷意再次席卷而来,这该死的蜕皮效应又来了。
小孩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叶尤州也跟着眼前一黑,眼前再有亮光时,他的视线很是狭窄,幼年师弟此刻正缩在一破箩筐中。小胳膊小腿蜷缩成一处,他正透过箩筐的缝隙看着街道上亮眼醒目的三人身上。
街上,面容稍显青涩的少年叶尤州走在路上,他提着青铜剑,分明是个少年,面上却毫无少年的鲜活之气,如死水般沉静。而他身侧是眉眼带笑的大师兄,大师兄身边站着一袭墨绿药宗服制的女子。
女子打扮素净,浑身上下只发间别了支绿兰花发钗。
山眉水眼,清若芙蕖,药宗宋清宵。
宋师姐。
当年大师兄逝世后,宋师姐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无人看见她的身影。眼前三人同行的画面,勾起了叶尤州当年在外游历的记忆。
徐正宜手中拿着根象牙白的骨哨,他放在唇边,轻柔婉转的哨声荡漾在人群熙攘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