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与众不同32
“朋友,下次不收诊费了再说吧。”叶辞拿起身边的外套,摆手作别。
“真是,一张利嘴,说不过你。”黎岩知道,叶辞总习惯在面对现实时,选择逃跑。如今,怕是想逃了。他顿了一下,喊了一声:“叶辞!”
“嗯?”叶辞回头。
黎岩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应该说,但是作为叶辞的医生,他太清楚这个姑娘身体之弱、心思之重,叶辞的很多病痛根本是药石无力去治疗的,而治疗的方法,在于医“心”。
他想尝试一下,若是叶辞遇到了一段让她喜欢的情感,那是不是可以将她从那种心理坠着的深渊里拉出来,让她免去许多病痛呢?
男医生慢慢地说着话,像是尝试在用着一种特殊的方法去治愈他的病人,他说:“从前我问你,你父母抛下你,远居别处,你作何感想。你说‘他们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有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你是可以支持他们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感觉很奇怪,但是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方才通过聊天窥见了一些你的梦,我才明白,之前我觉得怪的地方在哪。”
“在哪?”叶辞觉得自己不过是被迫地抗下了叶家的所有,不去接受父母、小叔对爷爷的背叛,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孩子对母爱的索取是天生的,需要母亲的拥抱、温暖、情感都是索取的表现。这个并不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有本质的变化,变化的只是表现形式,会更内敛。你和你的母亲,刚好相反,你理解着她对你的抛下,理解她的追求,完全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呢?那是我妈妈,和她在一起的是我父亲。难道我不接受?”
“就是这里奇怪。”黎岩说道:“你们的情感,错位了。或者说,你对情感的理解,很多时候是错位的。”
“你的意思是,我有情感障碍?”叶辞说完这句,即刻反驳:“我要是有情感障碍,我能管理叶氏集团么?”
“情感错位而已,很正常,我又不是说你有什么病!不要讳疾忌医嘛!”
“你都说不是病,那何来讳疾忌医啊?”叶辞转头看向黎岩,用眼神制止他,让他不要再说也不要再送自己。
“好好好,”黎岩读懂了叶辞那杀人的眼光,站在原地,冲着叶辞笑,“欢迎叶总再次光临黎医生的心理门诊呀!”
“算了吧。”叶辞撇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走出医院的叶辞,一个人走在路上,初秋的滨海市有些冷,路上安静极了。只有落叶的唰唰声与她为伴。
她漫步在秋风里,想着自己在被催眠时,做的那个冗长的梦境。
她的梦,约么从十年前遇到林寒悠的那日起,一直到前几天离开木屋别墅为止。
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将她对林寒悠的所有想法和情感梳理了一遍,将她从前不知名的讨厌,懵懵懂懂难以名状的情感,细细地分析在眼前。
从前她和林寒悠是少年班的同学时,她们曾经有过一段很短很短的惺惺相惜的时光。
那时候曾一起计算过旁人不懂的工式,在校园里的海棠树下说过悄悄话,在湖边一起吹过风……
后来,因为叶辞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做了一个手术,手术之后家里人就不让她去了。
半年前再遇到林寒悠时,叶辞一箱情愿地觉得,是林寒悠和她妈妈的到来,彻底摧毁了她的梦想。叶辞父母在她很小时就离开了叶家,是爷爷和小叔将她养大的。
原本叶决明打算退休后将叶氏集团托付给叶志润的,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志润重遇年少时喜欢的人林艺,打算和她结婚。
叶决明坚决反对,即便他笑呵呵地迎人入了叶家的大门,不过只是客套地请她和女儿吃杯茶,连饭都没有留。
叶志润发现叶辞的脸上也没有笑,还试图曲线救国地让林寒悠将她妈妈带来的白山茶花种在叶辞的小花园外,哪知叶辞根本不理她。
那日林艺母女离开后,小叔叶志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爷爷的茶室里,从下午一直跪到了天黑。
叶辞想,也许小叔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坚定了要离开叶家的决心吧。
而后的几日,叶志润每天都表现出极好的状态。对父亲好,对侄女好,甚至还将家里的所有的事都安排好,譬如带着家人的体检,譬如安排定期修葺房屋,甚至于连花园里浇花的水龙头都换了新的……
后来,叶志润带着林艺离开了,他们私奔了。两个人都做到了对家人守口如瓶,一个没告诉老父亲和侄女,一个没告诉自己的亲女儿,就那么洒脱地私奔了。
也是从那日起,原本在家养病,打算重返校园继续读研究生的叶辞,被迫回到家里,一边读书,一边接下了叶氏集团这个庞大的产业。
叶辞对林寒悠的讨厌也好,恨意也罢,无非源自于她母亲出现后,对叶家产生的蝴蝶效应。而自己失去的自由,是这个效应里所产生的所有压力和负面能量的承载者。
可这些,和林寒悠有关系么?
“没关系啊……”叶辞边走着,边回答了心里的问题。
她不禁无奈地笑了一下,总结着自己的理解,不过是自己嫉妒林寒悠罢了。嫉妒林寒悠所拥有的,同时也痛心哀悼自己所失去的。
自己是林志润私奔这场突变中的承载者,而自己,又将这种无法排解的负面能量,都转嫁到了林寒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