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清极不知寒(四十)140
他乃天子,偏偏只能拥有她的替身。
而霍无羁,不过是乞丐出身的卑贱之人,却能和她日日私磨。
凭什么?
那片紫色衣裙越走越近,霍珩胸中的不甘也越来越多。
江毓儿正思索着待会儿的说辞,并没有注意到霍珩看着她愈发冷漠的眼神。
她正走着,忽然耳边传来一怒喝。
“滚,滚出去。”
江毓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一抬眸,看到高座之上那位身着明黄的俊朗男人怒火中烧的模样,心肝俱颤。
她从来都没有见他如此生气。
顷刻间,她眸中漾起一层水雾。
同时,江毓儿也在心里暗暗琢磨: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是厌弃了我?还是因为我不停御令闯了进来冒犯到了他?
霍珩看着她那双和温予极为相似的泪眼朦胧的泪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温予伏在霍无羁怀中低泣的画面。
尽管,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画面。
一时间,他心中的怒气更盛,半点都不想看到江毓儿这张脸。
可偏偏,她不自知。
下意识的,霍珩随便执起什么东西,往江毓儿那处扔去。
江毓儿正思索着,忽然一道阴影自眼前划过。
她甚至来不及闪躲,那碗滚烫的参汤尽数洒在了她的裙摆之上。
强烈的烧灼感自膝盖传来,她又惧又痛。
当然,更多的是惧意。
江毓儿噙在眼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她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忙跪下来,人也抖成了筛子,说话都带着颤音。
“陛下息怒,毓儿再也不敢了。”
立于霍珩身侧的内官,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霍珩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下跪平息,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他宽袖一挥,哐啷一声,堆叠在桌案上的奏章被尽数拂落在地。
霍珩再一次怒喝道:“滚,都滚出去。”
内官正犹豫要不要帮他把散落一地的奏章捡起来时,忽然又听到他这声怒喝,忙把头垂的低低的,恭顺回了句:“陛下息怒,奴才这便滚出去。”
内官连滚带爬,路过江毓儿身侧时,见她被吓的只知道默默流眼泪,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提醒了句:“娘娘,走啊。”
江毓儿回神,却不敢抬头去看霍珩的眼睛。
食盒早在她慌乱跪下时,就不慎打翻了。
松软的芙蓉糕洒了一地,和参汤混在一起,狼藉一片。她顾不得收拾,紧跟在内官身后,爬出了御书房。
伴君如伴虎。
这是江毓儿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如此清晰的认识。虽然之前他也时常阴晴不定,但都只是对着旁人。
而今日,是她第一次结结实实承受了他的怒气。
很快,偌大的殿宇里,只余下霍珩一个人。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霍珩更是心烦意乱。
他站起身,正准备走出去。
一抬脚,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
霍珩撩起衣袍,垂眸看了一眼,是一份他还没来得及批阅的奏章。
正准备踏过去,余光隐隐瞥到霍昶然三个字,霍珩身形一怔,后退一步,弯腰捡起那份奏章。
霍珩大致看了一眼奏章,内容千篇一律,是霍昶然在向他禀报西南军情。
看着霍昶然那三个字,霍珩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的些许画面。
他们都并不了解霍无羁,可有人了解啊。
当即,他放下奏章,朝门口高呼一声:“来人。”
内侍应声而入。
霍珩走上前,在内侍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后,内侍领命出宫。
-
杨国公府,单从外面看去,高墙大院,青砖绿瓦,好不阔绰。
但高墙之内,已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国公爷年岁已高,霍昶然又远在西南边陲。新帝登基后,又忙着拉拢新晋权臣,宫里的人已经许久都未曾踏进他们杨家的大门了。
早膳后,国公爷正在后花园散步。
管家仓促跑来,口中还大声喊着:“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杨炀赶到前厅时,内侍正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见到杨炀过来,他忙迎上去,将霍珩交代他的话尽数转告给杨炀。
不等内侍官把话说完,杨炀的脸就已经黑了。
他以为,昨晚杨清儿那丫头不顾男女大防和顾燕那个浪荡子喝到大醉已然是过分至极,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敢当众推人。
内侍前脚从杨府离开,久不问事的国公爷直奔杨清儿的小院。
杨清儿还没从昨晚的宿醉中清醒过来,便被丫鬟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杨清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啪的一下,拍掉了丫鬟的手,又重新钻回被窝里,鼻音重重的,说了句:“喜鹊,你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我是珍珠啊。”
听了珍珠的话,杨清儿恍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立于床榻边的人,问:“珍珠,怎么是你啊?喜鹊呢?”
“喜鹊姐姐昨晚就被老爷关到禁室去了。”珍珠犹豫一瞬,还是决定把实情告知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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