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清极不知寒(廿七)
纵他被立为太子那日,阖家尽灭,也没见他像现在这般失态。
这般想着,林琅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而霍珩此刻满心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
见林琅不为所动,他再一次冲他摆摆手,说:“快去啊。”
林琅依旧没动,他朝霍珩拱拱手,说:“陛下,微臣还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你快些说啊。”霍珩催促道。
“陛下有所不知。我师兄那人,自小性子怪异。他护那女子护的紧,生辰宴那日,宾客们连见都没见一面,就被他抱去了内院。而今,微臣又是外男,若是冒然前去相看,非但见不到她,还会被师兄防备。日后可就更难去见了。”
这段话,林琅只是说出来哄霍珩的。
依师兄对他的情意,只要是他去了,定然会将那女子介绍给他认识的。
他之所以不去,就是担心那女子和霍珩画卷上的女子生的不一样。
届时,霍珩定然会埋怨他。
但如果他亲眼看了,此阿遇非彼阿遇,那他的怒气便会落在师兄身上,而非他林琅了。
林琅丝毫不着急,慢悠悠说:“但微臣今早去给老师请安时,无意间听到秦未师兄说,明天晚上,师兄会带着她一起去灯会。陛下既然想知道她的相貌,何不等明晚,亲自一见?”
霍珩想都没想:“如此,也好。”
第67章 清极不知寒(廿七)
腊月二十三, 俗称小年。
这日,温予并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时, 她便醒了。
自来了这里,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灯照明,她整日除了看书, 还是看书, 昼出夜伏,连作息都规律了多。
她眼睛不是很好,蜡烛照明, 她更是不习惯,甚至隐隐有些看不清楚。
故而,一入夜, 她就睡下了。
许是心里压着事情, 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天才蒙蒙亮,她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自她来了这里,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
每次做梦,大刀落下的那一瞬, 她便会醒来。
每次睡醒,她都要怔神好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过来。
同时, 每次醒来, 心里那个想要救下他的念头也比前一日更为强烈。
今天也不例外。
她想要救他,却不知道具体要如何做。
一想到他的结局, 她整个胸腔都在泛酸。
距离他被压往刑场,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的结局?
一阵茫然无措感,萦绕在心头,缠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一个人往校场走去。
之前,她在家的时候,每次心情烦躁,总喜欢去楼下的游泳馆游泳。
可这里没有游泳馆,她决定去校场跑跑步,骑骑马。
人一旦运动起来,脑子也会清醒很多。
晨光熹微,廊檐下悬着几根晶莹剔透的冰柱。
清冽的寒风吹来,没走两步,她的鼻尖就被冻的通红。
下一秒,她就打了个喷嚏。
偌大的庭院,只能听见偶尔呼啸的寒风,和她踩在鹅卵石小路上的沙沙脚步声。
温予慢悠悠踱着步子,一抬头,是蔚蓝的天空。鼻息间,是凛冽又清新的空气。
抛开些许不便,有些时候,温予是真的有些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加快步伐,往校场走去。
大老远,温予就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在校场中央,时而旋转,时而挥舞着什么。
不用想,一定是霍无羁。
这府上,会喘气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只有厨房里那几只老母鸡。
温予看着那道身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待她走近一些,才看清他手里攥着的,正是赤星刀。
那把有些诡异,却又救过她性命的长刀。
他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黑色里衣,头发一丝不苟束在头顶,胸.前的衣襟被汗水打湿了好大一片,后背也是。
看起来,像是练了好长时间。
昨晚,霍无羁把她送回房间后,他又回到书房,不知道多久之后才离开。
今早,她起这么早,他又汗流涔涔的在校场练刀。
他,究竟睡没睡觉啊?
他都不知道疲惫的吗?
温予盯着他胸.前那片濡湿,暗暗思索。
霍无羁练得认真,直到温予走近,他才发现,忙把赤星刀收于背后,生怕不小心伤到她。
“阿予,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温予仰头,冲他浅笑,说:“我睡不着了,想来骑会儿马。”
霍无羁看着她被冻的通红的鼻尖,又抬眸看了一眼天空,随即冲她摇摇头,说:“不行。太冷了,太阳都还没升起来,会受风寒的。”
这几日,温予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温和,儒雅,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陌上公子。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无有不应。
她都准备好去马槽牵马了,听到他的话,温予脸上浮现一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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