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忆人6
十七,“……”
十七觉得此刻的段怀风活像是一个存心找茬的恶毒小姑。
把自己定位成受气新嫁娘的十七无奈叹了口气,接着伸手往嘴巴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没再吭声。
段怀风本就已经精疲力倦了,因此他见棒槌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一声没吭,也就懒得浪费力气继续找茬了。
段怀风一闭眼就立刻坠入了黑甜梦乡,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连被偷亲了好几下都不知道。
等段怀风睡饱醒来,马车已经驶入了扶风教的总坛地境。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十七立刻殷勤地问,“教主,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段怀风一觉睡足,精神也跟着好上了许多,虽没什么胃口,但确实感觉到了肚饿,“都有什么吃的啊?”
十七闻言立马打开了马车上的暗格,将稻醴、粱糗、腶脯都拿出来给段怀风看,“只有米酒,锅巴和腊肉。教主,这些东西都又冷又硬,不配入你的尊口。”
“哦?”段怀风以手支颌,悠悠地说,“那依你看,什么东西才配入本教主的口啊?”
十七眼巴巴地看着段怀风,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谋福利道,“教主,我刚才问过左护法了,他说我们已经快要到春风城了。要不待会儿你让左护法停下马车,咱们下车去酒楼吃吧。”
“还‘咱们’?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段怀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是好吃懒做。对了,好吃懒做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十七将稻醴、粱糗、腶脯三样干粮依次放进上方的暗格,犹豫了片刻后答道,“红袖。”
“红袖?!你怎么不说你叫绿袄呢!”段怀风凉凉地甩了一个眼刀给他,“谁问你花名了?我问的是你的真名。你真名叫什么?”
十七原本不叫十七,可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在他那模糊得和雾团一样的记忆中曾经有人喊过他十七,便道,“我应该叫十七。”
段怀风皱了皱眉,不满道,“什么叫应该叫‘十七’?你连你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吗?”
确实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十七点点头,如实说道,“是啊,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段怀风,“……”
段怀风一时间拿不准这棒槌究竟是不是在诓他。
但他转念一想,等见到巫长老解了那个没听说过的秘制毒药后,他转头就能把这棒槌给宰了,完全没有必要在意这棒槌的真实姓名。
思及此,段怀风的心情立刻就好上不少,“不记得就不记得吧。”说罢,他稍稍抬高了声音对正在外面充当马夫的左护法道,“左护法,既然已经快要到春风城了,那你看到春满楼后停车吧。我们去春满楼吃饭。”
赶马车赶得又冷又累又饿的左护法闻言立刻扬声道,“好!”
在左护法的快马加鞭下,马车很快就驶达了春风城的城门。
段怀风在进城前掀开了马车车帘,仰头望着城墙上铁画银钩的‘春风城’三个大字吟道,“春风取花去,酬我以清阴。”
他刚吟了两句,就见冻得瑟瑟发抖的左护法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幽幽说道,“现在是寒冬腊月,既没有春风也没有鲜花。教主,你看属下现在冻得像不像一朵雪花?”
段怀风,“……”
段怀风理亏地闭上了嘴巴,拉上了马车车帘再次回到了车厢里。
寒冬腊月中的春风城仍旧巷无闲火,人声鼎沸。
左护法依段怀风所言将马车驾驶到了春风城中最有名气的酒楼春满楼,停车道,“到了。”
迈进春满楼的门槛,在段怀风随手赏给店小二一粒碎银后,他们三人便以段怀风为首被店小二极其殷勤地迎上了二楼的雅间。
段怀风不像正拿着菜单翻看的十七那样没见过世面,他落座后直接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听了这话顿时笑得连眼角的褶子都带上了真诚,“好嘞!客官您稍等,菜一会儿就给您端上来!”
十七见段怀风已经点好了菜,便放下菜单,侧首垂目朝楼下大堂中央处的说书人看去。
说书人是个头发花白、面目黧黑的老头子。这说书老头虽上了年纪,但精神头很好,说话的气力也足,语调抑扬顿挫,鼓板铿锵有力,故事讲到精彩处,不时让听书的宾客们鼓目瞪眼、惊叹连连。
十七听了一会儿,听出这说书老者说的是一个名叫陆笃之的大侠在束发之年与前任武林盟主决战岁寒山巅,一战成为天下第一的故事。
楼下的说书老者正说到陆笃之击败前任武林盟主的致胜一剑处。听客们被说书老者的声音带得仿佛身临其境地进入了那场传说之战中,无不屏气慑息,汗不敢出,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但就在十七凝神听到酣处时,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段怀风有点不高兴的声音,“你听得这么认真干什么?你也觉得那个陆笃之很厉害?”
十七道,“天下第一还不厉害?”
“天下第一?”段怀风用鼻子轻轻地哼了声,道,“他算哪门子的天下第一?那个陆笃之已经失踪了十多年了,‘天下第一’早换人了。现在也就只有说书人还说说他,当今武林谁还知道他的名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