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鞭名唤蝎骨鞭,是以魔域异兽四目蝎的外骨骼为材料锻造而成。
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陆弥不为所动:“少盟主,请吧。”
秦顾道:“有劳陆掌教。”
一脱外袍,只着单衣双膝跪地。
里衣纯白,然青年面无血色,一时竟分不清谁更苍白一些。
银钩破空,飒飒作响,沉重的长鞭对陆弥来说不过随意挥动;
蝎骨鞭在空中蛇形游动,看似柔软,落下时却比钢铁还要坚硬。
秦顾显然低估了蝎骨鞭的力量,一鞭抽下,他眼前猛地一黑,竟凌空喷出一口血!
这下,不仅他愣住了,满场修士更是鸦雀无声,连陆弥挥鞭的手都一顿。
演武台上血迹斑斑,秦顾颤抖着呼出一口气,重新挺直腰杆。
二十一鞭,这才是第一鞭。
陆弥冷笑一声:“还算有点骨气。”
有第一鞭打底,秦顾多少对蝎骨鞭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是以接下来几鞭,都没发生呕血的惊悚画面。
但强忍着喉间腥甜,不代表他不想呕。
陆弥绝无可能手下留情,鞭鞭抽得血肉分离,等到几鞭过去,蝎骨鞭再扬起时,竟有血珠跟着一起画出弧度。
又是一鞭落下,硬提起的真气被彻底打碎,秦顾再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歪倒下去,手肘堪堪撑地才没有直接扑倒。
白衣已成血衣,长发凌乱,狼狈不堪。
饮枫阁的弟子都在,还有仙盟诸司的掌教。
所有人都在看他受刑。
换了原身在这里,恐怕会觉得丢脸到无法言喻,甚至羞愤欲死;
然而前半生的经历让秦顾习惯了他人怜悯的目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满。
手掌抵着膝盖直起身子,喉结滚动咽下一口血沫,秦顾道:“陆掌教,请继续吧。”
陆弥作势扬鞭,看台中猛地跃下一道身影。
“师尊!”季允三步并作两步,重重跪下,“师兄身上还有伤,真的不能再打了!”
秦顾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季允先替自己求情,眼前少年的背影又与魔尊的身影重合,一时哑然。
秦如练还没回应,陆弥先哼了一声:“盟主敕令岂容你朝令夕改?”
这话说得很重,秦顾听了眼皮一跳:陆弥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原身干了什么得罪陆弥的事了?
又转念一想,原身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估计是自己也记不清。
急忙道:“季允,别胡闹!”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亲近,好像大猫叼住顽皮幼兽的后颈。
季允眉心微动,转身看向陆弥,二人视线相接,弥散起无声的硝烟。
季允道:“此事我也参与其中,陆掌教一定要行刑,剩下十一鞭,我替师兄受过。”
秦顾:…
他好不容易才把季允摘干净,当即一阵胸闷,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
原本因季允出言而私语不断的演武台落针可闻。
下一刻,又是两道青色身影一跃而下。
青狸跪在季允身边:“青松观也有过错,请盟主允许我们兄弟二人替少盟主受罚!”
青鱼点头:“是。”
山苍更是大声疾呼:“盟主,再打下去少盟主的血都要流干净了,您公私分明,也得等他痊愈了再动刑吧!”
他的话给了秦如练一个现成的台阶,秦如练却不正面作答,环顾一圈:“诸位的意思呢?”
除了陆弥,没人会明着与盟主之子过不去,当即齐声道:“请盟主开恩。”
秦如练于是道:“既如此,就依山苍长老所言。秦顾,我且饶你这一回。”
秦顾当即被几人扶起,秦如练却不放他离开:“秦顾,你留下。”
秦顾只得留下,等人群皆散尽,他便走到秦如练身边;
秦如练的目光在他背上纵横的血痕上停留片刻,问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秦顾错愕地抬起头,只见秦如练面色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迈步,对秦顾道:“你随我来。”
第十二章
秦如练是仙盟的第五任盟主。
在秦如练以前,仙盟共有六大世家,但在秦顾出生前的一场祸乱中,沧山派因门下弟子折损过多,退出了世家行列;
于是,如今的仙盟只剩五大世家。
而秦顾的父亲,就是曾经的沧山派首席,未来的沧山派掌门——
如果他没在沧山动乱中丧生的话,本该是这样的。
也正是在沧山动乱之后,入魔必诛成为了仙盟第一禁令。
原著对秦顾生父的刻画,也就到此为止,这个英年早逝的天才修士,甚至连名字也没留下。
秦如练领着他回到掌门大殿,又从侧门走进卧房。
成为仙盟盟主之后,秦如练住在饮枫阁的次数屈指可数,卧房整洁干净,家具摆放有致,唯独缺了一份人气。
她径直向床侧的书架,抬手转动摆放其上的一尊鹰像;
只听深处传来隆隆响声,整面墙体都翻转,现出一间烛火幽幽的暗室。
秦顾微微睁大双眼,掌门居所中有暗室很正常,让他震惊的是——
正对着入口处的桌上摆着一个木漆的牌位,牌位前却没有供奉的香火,只有一架寒光凛凛的刀架,刀架上横卧着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