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50
“最近?最近他都被朕关着。”
秦中:……
“老奴的意思是,皇上御极之后到大将军被禁足之间的这段时间。”
季恪径自怀疑了一会儿, 又问:“君后当时受了惊吓,被大将军带到宫外暂住,大将军一面审叛党一面让骆神医给朕治毒, 诸事定后, 便亲自送君后回师门去了?”
“回皇上话, 是。”
“君后一直没再进宫来, 也没有陪伴朕?”季恪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中。
“是。”
“可朕在昏迷中分明觉得……”
“方才骆神医有言,叛党谋害陛下的毒专会扰乱心智, 昏迷时余毒未清,偶感幻觉很正常。”
“偶感幻觉?”
季恪自顾自地琢磨。
中箭之时,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虽然今生有许多遗憾悔恨,但无奈也没有时间去弥补和改变了。
他接受了,交待好一切,在姜宣怀中赴死,也算安心从容。
可最后的刹那,他的手从姜宣身上滑落,分明感觉到有一个曾经没有的柔软弧度,里面还在动,就像是……
他想问一问姜宣,却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
接着,他明明看着姜宣就在身边,担心他照顾他,却仿佛隔了一层,摸不到也听不到。
渐渐地他懂了,那是弥留之际,是传闻中的魂魄所见。
然后他便不那么能从容赴死了,他努力停留,想再跟姜宣说说话,更想改一改自己曾经做错了的。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快要急死了,好不容易挣脱束缚醒过来,姜宣居然不在,秦中等人还告诉他那些都是幻觉。
……
季恪满心茫然,头很痛,一手撑着额顶,失忆了一般再问:“君后已经走了?”
“是。”
“走了多久?”
“五天四夜。”
“那也没有很久。”
“是……朝中多务,大将军抽不开身,又实在不放心君后独自上路,所以直到近日才……大将军临行前说,君后离宫,陛下是允许的。”
季恪一愣,眼波微动,片刻后道:“是,是朕允许的。”
又片刻后。
“君后回师门了?”
饶是秦中在宫中伺候多年,此时也有点崩溃:“回皇上话,正是如此。”
“你知道他师门何处吗?”
“老奴不知。”
季恪想了想,又问:“姜守送完君后还回来吗?”
“据大将军说是要回来的。”
“那你说朕若问他君后师门何处,他会如实告诉朕吗?”
“这……皇上问话,大将军必不敢欺君。”
季恪沉默。
他站起来,在殿内踱了一会儿,忽而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一件大事。
“你方才说,君后那日受了惊吓?”
秦中满身是汗,揣摩道:“宫变危机重重,刺客又那般阴狠,尤其陛下受伤中毒,君后自然会害怕。”
这个“尤其”用得妙极。
季恪信服地点点头,望着窗外说:“是,那天他都哭了,哭得声音都变了,与从前的小哭截然不同,还不断喊朕的名字,朕吓坏他了。”
秦中:………………
一遍一遍又一遍,季恪终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秦中适时进言:“骆神医说陛下刚刚苏醒,心神难免动荡,还需多多休息。”
“多事之秋,朕如何休息?更衣吧,摆驾上书房,朕要问叛党之事。”
秦中松了口气。
终于想起来还有叛党在了。
御书房。
季恪看了一个时辰的审讯口供,与众臣商议过后,起驾去往大内天牢。
走到一半时改了主意。
不看了。
无需看。
当下回到御书房拟旨,将此大案一结了之。
-
数日后。
季恪将小荷传来明威殿。
“君后下令把你们从天牢放出来,却一直没见你们?”
“是。”跪着的小荷业已不知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背诵一般答道,“是天牢管事的官员放奴婢们出去的,说奉君上之命,奴婢们的确不曾见过君上。”
“可你们却待在明华宫?”
“奴婢们本就是明华宫的宫人,只能回明华宫。”
“你们不曾求见君后吗?”
“求见过,但秦总管说君上在外休养,见不了。”
“那你们就没要求出宫去见?”
“奴婢想,君上既在休养,定是不便打扰,奴婢不能不懂事。若是君上想见奴婢,自然会来传。”
季恪眯起眼:“君后和你处得那样好,始终记挂着你的安危,专程命人放你出来,却单单没有见你?”
“这……奴婢也不知是为什么。”
沉默片刻,季恪又问:“你知道君后师门何处吗?”
“奴婢不知。”
“当真?”
“奴婢不敢欺君。”
季恪盯着她半晌。
“君后曾给朕买过一挂手串,是你收着了?”
“是。”
“现在何处?”
“回皇上话,在明华宫。”
“君后后来可曾问过那手串?”
“回皇上话,没有。”
季恪胸口一堵。
“你……去把手串取来,再带上你自己的东西,日后就在明威殿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