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渣男
“道德败坏导致恶性事件,在立法层面,怎么立,这是国家的事;按什么标准立,这是社会的事,立的参考依据和实施主体,那是个人的事——”
“这些不需要你们说,我作为观众,我也能立刻想到这些。”
“你们要辩论,就要想出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两方都是这样乏善可陈老生常谈的话,就没有交锋点,也就意味着这场辩论不会有赢家。”
他笃了笃黑板:“如果二辩要从个人点上深挖,建议不要从实施主体这样直观的方面去思考。”
陈念南皱皱眉,除了循规蹈矩,他想不出任何的创新点。
谢书秋说完就站到了一边,看着他们讨论,陈念南被这股目光盯得难受,谢书秋的眼睛太毒,好像什么都能看清、看懂,灵魂都要被看穿。
他佯装激烈地讨论,却慢慢挪动脚步,试图用别人的身体盖住自己。
一场讨论结束,陈念南随意地瞥了谢书秋一眼,刚要走,谢书秋突然叫住他:“二辩,留一下。”
陈念南攥了攥拳头,站到谢书秋旁边:“教授。”
谢书秋看了眼旁边的段安北,笑了:“你一块儿来听吧。”
“别紧张。”谢书秋低下头,“我不是要批评你。”
陈念南也不怕批评,但这是段安北的身体,他得维护好段安北的形象:“没事,老师您说。”
“你知道打辩论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第30章 渣男
陈念南迷茫地抬起头:“气势?”
谢书秋笑了:“又不是吵架,要什么气势——是信念。”
“要不落窠臼地去思考辩题,就必须把你的辩题作为你信奉的真理,你信它,才会去为它争辩。”
“二辩,你不信。”
陈念南确实不信,但段安北得信。
他笑笑:“怎么会有人不相信道德和法律——我就是太累了,今天脑子没转过来,明天肯定能想出新论点。”
谢书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出去了陈念南就要跟段安北道歉,没脸了的是段安北。
段安北打住他:“扯哪儿去了......福利院的事儿没音讯了?要这样那我也不信了。”
“有。”陈念南点点头,“派出所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们自首,要我配合调查,但那群人怕连累我的名声,没敢说被交易的儿童是我,就放了几张聊天记录和通话内容。”
那群人法盲,也不知道捅出陈念南了会怎么样,就知道不能沾着他,不能沾着疯子。
陈念南去了一趟,配合着说了点,又问人这件事儿他们会有哪些处罚,可对方只说这要保密,不能外泄,回去等消息。
等到现在也没等到。
这要陈念南怎么相信律法。
“听说都回去了。”陈念南嗤笑一声,“有人作保还是有人递了钱......去他妈的法律。”
段安北忽然觉得背后的疤都在隐隐作痛。
“那你......”段安北问,“你自己介意让人知道这件往事么?”
“不介意,他又没碰着我,就算真发生了点什么,我才是受害者,该怕的是他。但......就这样吧。”陈念南深深吸了口气,“就这样吧。”
他也想一把火烧了福利院,也想尽数掰折所有烂人的手脚,可他不能。
无力感从四躯百骸间散开,陈念南握了握段安北的手:“没事儿,都过去了。”
谁也想不到陈念南也会有说“都过去了”的这一天,睚眦必报不计后果的疯狗才该是陈念南的代名词。
段安北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没说话。
明天还是周日,两人都罕见地熬到了凌晨,陈念南刷了三张化学卷就去想辩题了,古往今外来的佐证都被他翻了个遍,也没明白为什么要靠法律去解决道德缺失的问题。
进去的人还能再出来,死缓的人还有生机,哪怕真的犯了法还有空子可以钻,权势滔天的人只要不是无恶不作,都能一笑置之——
这个辩题太理想主义了,多空泛。
他只能逼着自己扔掉这些,把它当做是考试,刨去所有感性所不能理解的地方,拼命洗脑。
段安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过去摸了摸他:“睡吧,明早再刷。”
陈念南应了声,忽的想到了什么,偷偷瞥着顺着栏杆往上爬的段安北,在对方即将躺下之际,突然开了口:“安北。”
段安北“嗯?”了声,探了个脑袋出来看他。
“我觉得......”陈念南顿了顿,“我们可以睡一头......”
他把手上抵着的化学试卷翻得飞快,唰唰的声音盖住陈念南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慌乱:“只是头对着头,没有别的,别的不合适,但你以后肯定要跟你男朋友同床共枕,我......”
他絮絮叨叨,声线却很稳,好像真的只是要替段安北适应,半点儿私心都没有。
段安北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打断了他:“那我们呢?什么时候能同床共枕?”
陈念南翻着书页的指尖一顿,连外面的风声都滞住了,台灯下他垂着的睫毛洒下足够晦暗不明的光影:“我......我们做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