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欢啊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陈念南的“找事儿”,这是一场复仇。
两人躺在水洼里的时候,陈念南说起这些,段安北问他:“你真有证据?”
“没有。”陈念南说,“我当年才十三岁,想不到这些。”
“如果你想到了呢?”段安北问,“你会装作无事发生,回到福利院去搜集证据么?”
这个问题太耳熟,陈念南笑了笑,仰头看着毫无星光的夜空:“我之前就说过,烂天烂地烂事儿,讲道理是没用的。”
夜幕四合,惨白的灯光打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少年人身上,陈念南的声音却寂寥得可怕:“当道德败坏引发社会恶性事件,是道德约束还是法律制裁......”
旁边的一个水洼被溅起波纹,倒映的灯光晃了一瞬:“都没用。”
“我都不信。”
“我只信我自己。”
在他灰败腐烂的儿童时期,只有绝望至极时冲领养人挥出的一拳,撕开了陈念南旷日持久的黑暗牢笼。
他见过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为王兴平送上荣誉的花束,加以赞美的言辞,也见过腥臭的包子,长着白毛的馒头。
他被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却无人问津。
在最后起身往宿舍走的时候,段安北拉住他:“试一试。”
段安北说:“相信法律,相信道德,相信这个社会,再试一试。”
陈念南沉默了很久。
当晚的雨越下越大,窗外的芭蕉响了一夜,段安北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一声床尾的叹息——
“好。”
第20章 喜欢啊
陈念南扔了张纸笔给偷拍的男人:“写信给学校,解释自己是恶意借位,哗众取宠,想借流量赚钱。”
这点儿惩罚比起另外两人实在是太轻,男人忙不迭地接过纸笔,从澄清到落款仔仔细细一笔一划,陈念南把纸折好递给段安北,扭头又问:
“哪只手指按的快门?”
男人额头的冷汗瞬间迸了出来,颤抖着伸出了右手食指。
“既然这么听王兴平的话,不如把这根手指留下来陪他?”陈念南手指在裤缝边笃了笃。
男人惊悚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们逼我的!......我真的不敢去竖横幅,他们就说拍照更简单,不会出现在你视线里......我是被逼的!”
陈念南嗤笑一声,不对他们比纸还薄的勾结情谊做任何评价:“扣了他的遗照,这事儿就算完。”
这人最胆小,沾晦气的事儿丁点儿不敢碰,让他扣了王兴平的遗照跟杀了他没区别,日日夜夜的噩梦能缠他一辈子。
陈念南站直了,俯视着这群哀嚎的哀嚎、哆嗦的哆嗦、愤懑的愤懑的人,把弹簧/刀轻巧地往空中一扔,又用两根手指夹着接住:“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自己去自首,包括违规操作、虐待儿童、收受贿赂等所有违法行径,这是我对福利院十三年来养育之恩最后的报答,它也只配这个报答。”
他顿了顿:“如果一天之后还是没人自首,或是——自首的事儿少了任何一件——”
陈念南缓缓地勾了勾唇:“我保证福利院明天就是一片火海,所有的在我手里的罪证也会一并移交公安。”
“我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陈念南把手里的弹簧/刀往王兴平的遗照上狠狠一扎:“作秀得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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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南合眼靠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轻声问段安北:“吓着了么?”
“没有。”段安北说,“很酷。”
陈念南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挺疯的?”
段安北照旧应了声“没有”:“控制得挺好的,留不了案底。”
他顿了顿,迟疑地问:“但你当时真的把那人的手指用刀背砸成了粉碎性骨折?”
陈念南抬眼看他,摇摇头:“折断只是轻微伤,我当时十三岁,不用负刑事责任,但如果砸成粉碎性骨折我就要留案底了,我掰折后这么想过,但干之前查了查,所以没下手。”
谣言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这样的,但陈念南不在乎,他就是凶,就是狠,差别只在于想了还是干了。
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陈念南跟着段安北一块儿下了车,但没进学校:“你先回去。”
段安北狐疑地看着他。
陈念南笑了笑:“别担心,我去兼职。”
“那我也去。”段安北不信他,“你万一去公安局门口蹲他们......”
段安北脑补了下陈念南从角落跳出来一刀一个的场景,打了个寒颤,“我要跟你一起去。”
陈念南失笑:“小跟班儿啊?”
段安北毫不犹豫:“大哥!”
这声“大哥”太脆生生了,陈念南愣了愣,才红着耳尖“嗯”了声:“回去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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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南替段安北背着包到了网吧:“会吵么?”
网吧绝对算不上学习的好地儿,叫骂声键盘声,烟酒味儿泡面味儿,陈念南给他出了个主意:“前面有奶茶店,可以去那里等我。”
段安北摇头走进去:“我开几个小时?”
“不用。”陈念南带他到吧台坐下,“坐这里就可以。”
他又搬了条椅子到段安北身边坐下,抬头淡淡地扫视了一圈网吧,脏话恶话瞬间少了一半,网吧里安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