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尸魃之祸 (五)
但张坦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切似乎还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正想着,街道尽头有几人缓步行来,走在最前的是一名英武非凡的青年男子,他身背青峰剑,昂首阔步,一马当先。中间是一名文质彬彬的俊美儒生牵着一个身量稍小的少年,最后则是一名长髯飘飞的老者,看上去仙风道骨。
张坦揉了揉眼睛,当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队伍中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少年,正是纪春山之时,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在了众人面前。
“你这孩子,怎地这么不听劝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甭管你师父是否冤屈,这事儿都到此为止了,你莫要再趟这浑水,你若是也被官府捉了,你师父不就白死了吗!”张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这才注意到众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低头朝怀里一看,自己正抱宝贝似的搂着一个便壶,当下红了脸,小声说:“莫怪莫怪……”
纪春山踏前一步,朗声介绍说:“这位是悦来客栈的张掌柜,师父的死讯就是他传给我的,张掌柜是个好人,是县里唯一一位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好人。”说完,他又冲张坦一拱手:“张掌柜,我这次来正是要给师父伸冤的!”
张坦又气又急,嚷道:“这尸魃还没有找到,官府正愁寻不到人扣屎盆子,你倒自己送上门了!还说什么给师父伸冤,你师父若是知道你这般不听劝,怕是会气得活过来!”说完,他自己又觉得有辱逝者,连忙双手合十,低低叨念着:“莫怪莫怪。”
“你瞧,这掌柜的都说了,这案子啊就这么结了,想翻也翻不了,咱们还是……”李四宝也跟着打起了退堂鼓。
“欸,老李,这刚夸了你,怎么又来撤火啊!”程彻睨了李四宝一眼,李四宝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纪春山刚想反驳,却感到头上多了五个微凉的触点,正是沈忘将手轻轻放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
“掌柜的,万事还是要试上一试方知是否可行。”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沈忘手向前一摆,道:“我们将在此叨扰几日,还请掌柜的前面带路。”
张坦见四人已经打定了要住店的谱儿,心知众人要在此做长期斗争的打算,叹了口气,摇头道:“孩子不听劝也便罢了,大人也跟着执拗,哎,也罢,走吧!”
当下抱着便盆,带四人向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张坦从后门将四人带进了客栈,将他们安置在走廊尽头的两间独立的厢房中。
“诸位,这几日暂且将就将就,低调行事,你们倒是无妨,我只是怕官府寻这孩子的晦气。”张坦面露难色地解释着。
“无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别说两间房了,就四人挤一间又如何!”程彻朗笑着,在张坦为难的目光里有些尴尬地降低了音量。
“可别,我看掌柜的安排得挺好,小老儿可受不了再听你的呼噜声了。”李四宝将纪春山揽到身前:“我和小徒弟一间,程大侠你就和无忧小友一间吧!”
沈忘点了点头:“也好。”
是夜,星月黯淡,风鼓动着窗棂发出骇人的声响。李四宝和纪春山的房间已是鼾声四起,这一老一少着实累得不轻,是以早早吹了灯睡下,而他们对面的房间中,却是安静得掉针可闻。
沈忘和程彻皆是一身黑衣,双目炯炯得隐在扑窗而入的夜色里。
窗外,传来巡更敲击竹梆的闷响,沈忘站起身,轻声道:“清晏,时候到了。”
第21章 尸魃之祸 (五)
程彻点点头,嘱咐道:“呆会儿你千万跟紧些,这地界诡异得紧。”
经过几日的相处,沈忘已经看清了程彻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絮絮叨叨的软心肠,当下笑道:“你放心,我只是不会功夫,并无雀盲。”
程彻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郑重道:“你不是不会功夫,你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沈忘:“所以,我必须寸步不离地照顾好你,保你考个大官,这天底下尸位素餐的家伙多了去了,老皇帝不是说了吗,朝杀而暮犯,杀都杀不尽这天下贪官,所以……诶诶,你着什么急啊!”
沈忘见程彻啰嗦起来没个完,便当先推门而出,隐入走廊的阴影中。程彻也立时闭了嘴,紧赶两步追了出去。
走出客栈以后,二人都觉得刚刚的担心属实多余,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连盏如豆的灯火都寻不见。想来县中的百姓被那尸魃吓得够呛,天还没全暗下来,便早早地躲在家里,再也不肯出门了。
二人顺着墙根檐下,一路往北郊的义舍走去。义舍往往所处甚偏,平日里便人迹罕至,到了夜晚,除了义舍内值更的人外,更是无人靠近,是以程彻和沈忘可以放心大胆地跨过浅浅的吉沟,到达那座孤零零矗立的低矮小屋。
小屋的屋顶插着三根交叉的幡杆,一块白布在夜风中凄凉地舞动着。小屋的不远处还有一间摇摇欲坠的棚屋,从门缝中透出星点烛火,那便是值更人的容身之所。程彻四下检查了一圈,冲沈忘点了点头。
沈忘会意,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义舍的门。
甫一开门,二人就差点儿被那浓重的血腥味儿顶一个跟头,那腥甜的味道仿佛拥有了形体,将毫无准备的二人笼罩其中,透过鼻腔直冲天灵盖,随着心脏的跳动敲击着太阳穴,让他们好一阵儿无法正常地行动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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