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5
我打着哈哈,错开眼去,“我懂得可多了。”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我是谁教来的,何时学会的,可对什么人用过,我统一回答:不记得了。
“你方才,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又问。
我将在子虚王处听到的一一告诉他,小黄沉吟片刻:“你是要做些什么吗?你之前不是还说,他的所作所为失了一位君王的本分吗?”
“也挺可怜的,不是吗,”我说,“勤恳了一辈子的人,可以得到一点点任性的奖励吧。”
“可以吗?”他问。
“可以吧。”我说。
“这次可别动了,”我拧紧红线,嘱咐小黄道,“这便是入梦术的关窍,如果红线解开,上面的金器发出声响,我就会从梦里出来。”
小黄乖乖点头,郑重承诺:“我会好好守住它的!”
我忍不住笑了,“不用,”我说,“能破我咒术的人,天上地下,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今夜的第二个咒语,我用在了春辰身上,不知为何,我实在很想去见见那个姑娘,仿佛她的经历与我有什么共通处一般。
一边是堂上君,一面是阶下囚,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天上地下。子虚国牢房的环境比我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恶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用刑之后得不到救治的肢体腐烂的气味。明明是盛夏天,牢里的床上却放着很厚的棉被,被面上还黏着密密麻麻的虫卵。
有老鼠在我身边跑过,我双手合十:老兄,在这里安家,真是辛苦你了。
我飘飘呼呼地到了最末尾的牢房,看到了春辰,那姑娘缩在牢房最角落里,手脚都上了系着重铁砣的镣铐,脑袋却睡得一沉一沉的。
我穿墙而入,凑到她眼前细看,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一点儿不像是马上就要上刑场的样子。
真是好心态啊。
我悄悄念咒,钻进了她的梦里。
春辰的梦与她的人一样平静。我看见她每日的生活:背着小竹篓上山采药,提着镰刀收庄稼,坐在小木屋里纺线织布,她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一副怡然忘忧的样子,看着是位真隐士。那姑娘过日子过得简单而有野趣,她会给自己准备适时的五颜六色的衣裳,按照时节用膳进补,在枕头里蓄安眠的草药,在空闲的时候,还会和邻家的孩子们一起,用藤鞭抽陀螺玩。
春辰手起鞭落,木陀螺飞速旋转起来,我袖子一拂,变了个戏法,把转着圈的陀螺藏了起来。
和春辰一块儿玩耍的小孩子们一下子消失,只剩下她自己在原地。
“谁?谁在那里?”她问。
我:“我乃青丘狐族之首,白净大人是也。在九重天之上有个尊号,叫做醒世敬敏逍遥自在大法帝尊,魔族人叫我死狐狸精,人族叫我最最厉害的狐狸大仙。”
她:“不好意思哈,小女子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我:“你怎么和子虚王说一样的话。我不就是想要个酷炫的出场吗?作者也真是的,有点伤人了哈。”
春辰手里捻着藤鞭子,在原地打转,似乎在找我藏在何处。我轻咳一声,在她面前显出身形来。
她也不废话,直接一鞭子抽了过来。
我“哎呀”大叫,赶紧跳开,这才不至于损失了我这张英俊的脸蛋儿。
“原来是他的说客!”春辰道。
我大呼冤枉,说我不过是个过路小野仙,并无半点儿体制身份,她哪里听得进去,只顾着泄愤,于是满地乱转的,就从陀螺变成了我。
坏丫头!我怎能叫你这样猖狂了?
我也不躲了,脚下一踢,猛然站定,一层金光罩目,我看清了她手部的动作,猛然一抓,那鞭子梢儿便停在了我手里,我用力一扯,它便如死蛇一般,动也不动了。
我又用力,将春辰往我所站的方向拖了半步,“死丫头,”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扶着老腰,没好气地说:“我是听说子虚王要杀你,为你抱不平才来了这里,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她显然不想,“我看你为套我话,问我玉的下落吧?”
她冷笑:“那狗屁道士都没问出来,严刑拷打也没撬开我的嘴,他们搜遍了桃花村也没找到,我能告诉你?”
我:“你怎么能把狐狸大仙和那些凡人相提并论呢?”
她:“在我看来,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些走狗罢了。你尽管去找,找到了算我输!”
我:“我不可不会去找。一则,这个事情跟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二则……”
我笑了笑:“找村子、搜山有什么用?古玉不是就在那儿吗?”
我话语刚落,春辰双眉一立,“你说在那儿?”
我:“它不是就在你身上嘛。”
四周落针可闻,我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不急不缓,席地而坐,“你不必防备我,我是真来帮你的。我要是和子虚王一伙儿,直接告诉他古玉就在你身上,让他把你杀了剖了,一定能找见,何必来找你一趟呢?”
春辰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地垂眼看地面。
“不如和我说说,说不定我会有法子,你说是吗?”我又说。
“你怎么知道昆仑古玉在我身上?”她问。
我当然不知道,全是猜的,但看她这反应,是八九不离十了,难道是吃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