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_分节阅读_第51节
他心中终于泛起了涟漪:“回忘川吧,清黎。”
“我会帮你拿到眼泪的,你只管回忘川等着我。”
清黎双眼红肿,柔声的话语好似回温至从前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司命,我想在这里陪着萧璟云直到最后一刻。”
“为什么?”
“我爱他。”
第53章 妖妃
元日将至。
街区上, 喜气洋洋。百姓开始扯着嗓子贴着喜气的字画或请来工使挂着红锻、农家小娘子手上提着个篮筐装着各色蔬果和彩糖赶着回家。小摊贩也备好了年岁的荷花灯和面具,茶馆饭馆研究这着不输皇宴的菜式。到了夜里, 大红灯笼和灯带点亮十里长街和曲水,卷着微边的花灯成群地浮在河上。
东宫向来清净如禅园。
少许鲜活,还是由清黎到来打破的。
可最近清黎也沉寂了下来,仿佛一个落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这几日她学会了发呆,学会了静静地倚在那个栏杆上,发丝胡乱,整个身躯躲在了柱子后听着逵叔、傅简、侍从如往常一样问着萧璟云安好。
从小喜欢喧闹的她,这三日总是一言不发,守着这难得的平静。
唯有宁静, 才是最好的。
只是避着不见萧璟云。
哪怕在回廊相遇, 她总是先行背离的一位。
她也曾在走远后偷偷回望过, 回廊上早已没了他的影子。
二人这诡异的举动惹得东宫上下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傅简踩着木梯子,在苏迪雅的指挥下左右挂着红绸, 连挨她好一顿数落骂他呆若木鱼, 不是左边高了就是右边又有点低了,反正是怎样都遂不了这小祖宗的性子。逵叔就在站在一侧缕着胡须,眼中含笑地看着他们争吵。
“傅简,你猪啊。调了几次了, 你能不能让左右对称,在一条直线上啊。”
“真是受不了你。”
“要不是这些侍卫都趁着元旦回家省亲了, 还用得着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吗?”
傅简心里也苦啊, 太子妃转了性子,连带着殿下也转了性子。
平日里殿下只是寥寥几句, 近几日总是唠叨个不停,简直和他这个碎嘴子有得一拼, 无非就是劝着花样让他多读点书。往日这些活也也轮不到他这个正三品亲自上场,今年承着萧璟云的转性,谴着一批接一批的侍卫回家过年,本来人就少,这样一波波差遣下来也所剩无几了。
不过好在,他几年月银和红封比往几年翻了十倍不止,没准还可以屯着银两讨个老婆。
还未等傅简最后一脚踩稳,苏迪雅已经狠抓住他的耳朵:“今年的年夜饭也就勉强交给你了。”
“凭什么?”
苏迪雅故意冲着他的耳朵大喊:“凭着厨子都回家乡过年了,就剩我们几个了。殿下和阿姐是你的主子,你使唤不得。逵叔已在东宫兢兢业业半生,地位在你之上,你还能差遣谁做饭??自然是你!!!!!”
傅简忍着耳膜被吼的短暂性耳聋,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一倍:“啊?凭什么??殿下和太子妃肯定在除夕之夜进宫,我和逵叔会找个饭馆好好搓一顿。至于你,自求多福吧。”
二人旋即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逵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能在旁边干劝着,苏迪雅恼了直接一脚断子绝孙,踢得直接把傅简躺在地上起不来。
逵叔眼见不妙,赶紧请来萧璟云。
苏迪雅一看萧璟云来了立马焉了声,对着性子冷淡的“姐夫”,她总是拿捏不住。傅简闹气来了小孩子习性在地上撒泼打滚,请着萧璟云严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落魄公主。
谁料,萧璟云聪耳不闻,拿着身上珍贵的白玉坠子交给苏迪雅:“你阿姐想南陵了,趁着元日陪她回去一趟吧,我让傅简陪你们同去。”
“带着这双玉坠子,一路可畅通无阻。”
话语是温润的,可生冷地像句命令。
苏迪雅颦着眉头:“没听闻阿姐说明过啊。”
倏然庭院外,几位紫袍太监踏下,恭请萧璟云:“陛下有请太子殿下共商元日宫宴。”
萧璟云敛眸,脸色稍沉,言语再不留情面。
“即刻收拾包袱。”
“傅简,若是清黎不愿意,把她绑走。”
*
萧璟云与庆帝的赌约闹得沸沸扬扬,事关觀山一案更是让每个官吏上朝前都胆战心惊,林元正已经伏法,早该清案。可萧璟云犯着天威重案重提,后果可想而知,这太子之位是一定保不住了。
眼见期限只剩三天。
昭阳殿。
庆帝负手立于金銮御座之上,揉着酸痛不已的太阳穴,敛眉沉思,无论何时周身散发的都是不可睥睨的天家威仪。
他心想萧璟云定发现不了密函的事情,昨夜他也将贞观年间的捷报一封封烧得一干二净,再怎么查也绝对查不到他与此案有关,觀山案到林元正这就为止了。
此番特意唤萧璟云前来就是为了有意提点离他和萧璟云约定的期限只剩三天,除夕夜一至,一切终将尘埃落定,再没有人敢提起这桩旧案。
解蠡面若冰河,倨熬隐忍,一味地告诫自己要忍,乾坤尽在他怀。
可那句真真切切听到的我爱萧璟云,又把他重新带回了三日前的月下,忆起她身形迁徙,手枕在扶栏上,秀眸似水一般明澈望着湖面,气若幽兰,说着那羞人的情意有着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清黎...
为什么...
短短的凡间两年,竟然可以让清黎如此沉醉,她应该比谁都明白此话的分量。这份恋绝不简简单单是诉说爱,而是愿意携他一起打破三界纲常,哪怕已有了月黎和月老的例子,她也毫不畏惧。
为什么?!
解蠡想到那句话牙尖都在打颤...
汪怀言丝毫没有观察解蠡隐忍不发的怒意,倒是积极地向着庆帝献媚:“仙师来了晟国还真是福佑我大晟,看着旱涝之地如今都风调匀顺、频发的时疫和天灾都没了影子,现在嫔妃和王侯一得了空都会争先跑去法安殿诵经,祈求得上一字。”
庆帝一改愁容,慨而笑之。只是念叨皇后的纤弱的身子,如折柳一样风一吹又倒了,原本诵经祈福让皇后的头风好了大半,谁料又遇见了林元正养病之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天高地厚的太监或者婢子竟在皇后那泄露了风声,林氏听闻更是重病不起,现在连诵经也无用了。
庆帝再次追问道:“解蠡仙师,皇后的病可还有法子?”
殿内幽静只有几位太监匆匆进来添了几块炭火,再重新合上了金兽盖子,匆匆退下之时,差点与太子殿下撞个满怀。太监甚是错愕,萧璟云想来懂礼数、无可挑错,未得旨意就贸然进殿,是不尊陛下的龙威。
他吓得只敢掀着一半的眼皮偷扫,萧璟云的青山被风吹得浮起跌落,在眉宇间见过从前唯有的戾气、真有七分学到了帝王的威震天下的气势。
庆帝也有为惊讶,示意汪怀言带着左右侍从皆退下。
汪怀言示意,笑着屏退左右,恭请仙师时也察觉不染世俗的解蠡此刻眼神幽深,眸底光射寒星,满眼对萧璟云写满了敌意。
手悬了半时,这仙师也未挪移一步,依旧面容冷峻。
庆帝一手挥着绣袍:“罢了,仙师不是外人。汪怀言,你先退下吧。”
四座皆退,三人形成夹立之势。
“陛下,不觉得自己太过迷信天象、鬼神之说了吗?身为帝王,不以脚踏实地建设社稷、体察名民情来邦兴。”萧璟云率先开口,冷眸扫上解蠡:“反而亲信歪门邪术。晟国上下人皆知皇后娘娘是因为忧心林将军而重病不起,与仙、鬼有何关系?”
“是陛下心中的邪祟害了皇后,陛下也只想用鬼神之口为自己开脱,换来与自己无关的安慰罢了。”
萧璟云身躯凛凛:“就轻避错,偏听偏信。”
“住嘴!”
庆帝猛抓起桌子上一切能掷地物品扔向萧璟云,砚台里的墨水泼洒般黑染在地上,几滴笔墨无意染上萧璟云的眉眼,凌厉五官下是黑墨遮不住的万夫难敌。
“你在忤逆朕!顶撞朕!朕就知道生了你个逆子,绝对有一天会图谋朕的位子。”
“那预言果真没错,朕会死在自己皇子的剑下,朕会被谋权篡位!”
萧璟云眸光锐利深邃:“并未人人都羡慕陛下的龙座,陛下大可放心,我不会是谣言中人。因为这皇位令我憎恨,这皇位之上的人也并非我敬仰的帝王。”
激融的血液一下子被愤怒冲向大脑,庆帝猛地起身一阵眩晕,步态皆有些不稳,好在观戏的解蠡单手搀住了陛下。
解蠡还是真的小瞧了萧璟云的城府,句句皆是在宣泄觀山案的怒气,句句又避之不言,他在等什么?明明手握了霍连徵的血书,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若冰河背里则掐算着一切,不由得蹙了眉头。东宫上下所有人都被他借以各种借口全部转移,看来是冒着必死的决心,就连清黎...
想到清黎,脑中又忆着那句我爱你。
观着扶桑,又念起他所有离间之计皆落空。
他不信。
他要的不是这种结果,不是互相情意绵长殉情,他要的是分甭、是离析,是命簿上萧璟云被所有人背叛、包括清黎。
解蠡眼尾泛着薄薄的红,轻笑:“本不该打断,但殿下刚刚说觉得鬼神是假说?可惜了,这世界上不止有仙、有鬼、还有妖。”
萧璟云:“妖言惑众。”
解蠡笑容阴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危险十足:“皇后林氏的病迟迟不好、殿下如今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冲撞陛下,皆是因为有妖啊。”
他笑着看着萧璟云:“妖邪就藏在东宫。”
庆帝黑眸眯起:“仙师,你说什么!妖邪,在东宫?就是那个邪祟害地皇后卧床不起,就是她害得朕的超纲三番两次被萧璟云浑地天翻地覆?!”
“妖是谁?如何鉴别。”
解蠡阴冷的声线从唇中吐出:“陛下,邪祟要以真火才能烧死。普通的火,烧不死,所以一试便知。”
三两步距离萧璟云便走到解蠡面前,温润全部舍弃,气场冷戾到极点,目光冰冷如利刀,渡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拽着解蠡的领口,威胁道:“你敢。”
解蠡浑身上下的血温也在叫嚣着此刻为人的扶桑:“殿下,这么激动,是不是知晓在下讲的是谁?可在下并未指名道姓,殿下这都猜出来了?”
“是因为她全身上下有烧伤吗?殿下何不想想,这么重的烧伤,若是凡人,她为何还活着?”
“我并无想要了她的命,只是带殿下看清妖邪的真面目罢了。”
庆帝浑然大怒:“御林军!查!东宫所有女眷丢入火场!”
萧璟云不妙,转身欲走。
沉重的隆隆身迅速围向萧璟云的四周,明亮的铠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以势不可挡之势团团围住萧璟云,尖锐长枪从八方抵着萧璟云,空气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再往前一步,血染宫殿。
“拦住萧璟云!”
“朕今日倒想看看是哪个妖,把举国上下搅得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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