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辛山竹:“不是你这种哥哥,是我堂哥,他叫辛晓徽,今年二十五岁,在……”
柏君牧打断他:“这些就不用说了,不要泄露你亲人的个人信息。”
辛山竹嘀咕了一声:“我就是想和你说。”
他性格还挺直,嘴上问柏君牧是不是喜欢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表现出来的才是喜欢。
但他遇上的不算坏人,没顺水推舟占个便宜。只是不是坏人的人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对柏君牧表达过好感,出事前有,出事后也有,他早过了青春校园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奔着合适去,到他眼前的也都是筛选好的。
他也没有任何继续发展的欲望,连朋友也没问不出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柏君牧的性取向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在这个岁数看来显得天方夜谭。
柏君牧不要物质,只要喜欢。
柏君牧:“不适合和我说。”
他说话一直很柔和,这个时候像是陡然冷了下来,辛山竹也能感受到,嗯了一声,却没松手,拉着人走上老单元楼窄而陡的楼梯。感应灯自动亮起,两边都是陈年的白色拼薄荷绿的楼道墙漆,掉得斑斑驳驳,□□开锁通下水道等广告也印得到处都是。
一层住着的是一对老夫妻,二层辛山竹没见过,三层有个小孩,有一辆儿童车,四层是一对年轻夫妻。
五层右边是辛山竹租的房子,他也从来没见过对面的租户,对面门上插满了卡片和广告宣传纸。
辛山竹默不作声,手却攥紧了柏君牧的手指,温热的肌肤触感彼此传导,少年人从包里找出挂着红烧肉钥匙扣的钥匙,打开防盗门才开口,“你不要对我那么凶。”
柏君牧拿开他的手,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男人忍不住问:“这叫凶?”
辛山竹点头:“本来就是,就像……就像……”
“往油锅里扔没解冻的星星鸡排一样,我心里都哗……哇……噗噗的。”
他的拟声词实在太好笑了,柏君牧很难忍住,辛山竹抬眼看他。
很快感应灯就熄灭了,辛山竹跺了一下脚,目不转睛地看着柏君牧,柏君牧很难适应这种凝视,“你快开门进去。”
辛山竹开了门又开了灯,里面看上去空空荡荡的,他拉了柏君牧一下,没拉动,“你不是要和我睡吗?”
“不是。”
柏君牧纠正他,指了指对面的门,“我住在对面。”
辛山竹看了看对面塞满广告小卡的门,又看了看柏君牧,“真的?可你从来没回来过。”
这句话又像是他一直在等柏君牧一样。
柏君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灯又熄灭了,这次换他跺脚了,“我一般和父母住,偶尔会来这边住。”
辛山竹哦了一声,“你这样租房子好浪费。”
柏君牧正想说不是租的,对方却换了话题:“那你饿不饿?”
都不等柏君牧说话,对方就从房间里拿出一大包零食,还是连号的薯条,“我们一起吃薯条吧?”
柏君牧觉得不是自己饿了,是眼前的人饿了,但他刚才分明听辛山竹说晚上和朋友吃火锅了,问:“你吃火锅没吃饱?”
辛山竹嗯了一声,“兆仔要攒钱开车行的,我不能多吃。”
他傻得实在太明显了,柏君牧看了看他细瘦的手腕,低头纤细的脚踝,他和辛山竹一样大的堂弟膀大腰圆,估计能抡好几个辛山竹,足以证明这孩子营养不良,估计都没吃好。
柏君牧:“那你饿了就吃这个?”
辛山竹:“我早上不怎么吃,十点上班,十二点可以去对面快餐店免费吃,晚上可以吃完饭再看摊,吃饱一点就好了。”
说完他蔫了几秒,“今天老板才告诉我快餐店没开,我中午晚上随便吃了一点,之前不会这么饿的。”
柏君牧站在门口,也看出辛山竹根本不做饭,不过他本来就是短租,没必要买一些家用电器。
这个角度看房间空荡,眼前的少年低着头,毛绒绒的小揪彻底散了,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格外寂寞。
柏君牧:“那你想吃什么?”
辛山竹:“我想你和我一起吃。”
他看向柏君牧,寂寞这种词太书面,孤独向来和辛山竹一起长大。他太早失去了父母,山村人家不多,星星点点的几户,大伯和对他不错,但终究没什么话好说。
辛晓徽又一直在外面上学,村里的同龄人一直不喜欢他,还叫他傻子山猪,辛山竹强调是山竹不是山猪,只会得到更大声的嘲笑。
一年四季,风霜雨雪,长大后他也不能找爷爷抱怨打雷很可怕,暴雨很可怕,风吹房子的呜呜声会和他记忆里幼年车祸瞬间的轰鸣重合,全是裹紧被子的颤抖。
他一直讨厌一个人,但他从来都是,或者只能一个人。
钱兆是朋友,但他也有更好的朋友,辛山竹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柏君牧:“为什么是我呢?”
辛山竹低头,轻声说:“你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第9章
柏君牧不怎么回这边的房子,但他也会回来定期打扫,就算一个单元,楼下长租的租户都不知道他是房东。
只有需要换一些房子零件的时候梅欢才把号码转接给儿子,导致现在柏君牧交流最多的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爷子,有些也不是租户,而是一栋楼的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