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覃梓学和魏武强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俩这还算是“留校察看”呢。
倒是顾镇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爽快的就应允了:“行啊,要是不麻烦的话,我们就去叨扰一顿。”
话说成这样,万万也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了。覃妈拢了拢头发:“成,大强,那你们明天晚上一块儿来家里吃饭。”
寒暄完又开车上路,覃梓学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就听着后座上顾镇长老婆低声埋怨老头子。
“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跟人家覃老师妈妈都不认识,怎么就腆着脸好意思答应去人家吃饭?”
顾镇长得意洋洋的:“你个老太婆头发长见识短,打个招呼不就认识了?天下工农是一家,喝顿酒吃顿饭不就熟了?再说了,我大侄子一个人在这儿,身边也没个长辈帮衬着,我看覃家嫂子也面善,是个热心肠的人,让她帮着照应一下大强也好啊。”
魏武强原本打趣的话都到嘴边了,生生咽了回去。
眼眶发热,难受。
顾镇长这是“托孤”的意思啊。
想必覃梓学也想明白了,沉默着,转头看向车窗外。远处昌平路上若有若无的飘来缠绵悱恻的歌声。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第102章
到覃家吃饭这件事倒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看过去不妥当的地方。
甚至覃爸跟顾镇长聊的还不错,都是同龄人,谈起共同经历的年代和受过的苦,不胜唏嘘。
俩老爷子身体原因都不能喝酒,魏武强也就规规矩矩的的倒杯茶,跟着消停吃饭,听他们讲那些逝去的青春和闪光的记忆。
“我那时候管食堂啊,都跟我打溜须。”顾镇长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病人的恹恹神情:“那帮小姑娘,有点啥好吃的都给我留着。”
顾镇长老婆撇撇嘴:“那时候有啥好吃的?你就吹吧。”
“老太婆吃醋了,”顾镇长大笑:“那时候不是国家给拨粮食什么的嘛,像有些凭票供应的。那家伙,大冬天的,齁冷,外头大烟泡刮着。进了食堂,就有人给我沏碗糖水,热乎乎的……”
“一碗白糖水就把你美够呛,出息。”顾镇长老婆跟他斗嘴,这种不一样的相处让覃妈看的新鲜,抿着嘴乐。热热闹闹的倒也觉得不错。
临走的时候,顾镇长拉着覃爸的手,特真诚:“老哥啊,咱们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相见甚欢。不是我晦气,我这病自个儿也有数。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这样坐下来,以茶代酒好好唠唠嗑了。大强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爸妈也都不在了,我这个叔拿他当自个家儿子看。山长路远的,他再怎么能耐,在我们眼里也是个孩子。以后大强要是有点啥事儿需要长辈张罗的,还得麻烦你和大嫂子,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覃爸为了送客,特意拄了拐杖站起来,没坐轮椅。听了这番话也是动容,郑重其事的点头:“放心,大强就跟我们自己家孩子一样。慢说他还叫我们一声干爸干妈,就是没这层关系,该帮衬也是一定会帮衬的。”
回两人小家的一路上,魏武强覃梓学心底里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希望。
那点希望之火虽然不大,远不到旺盛的地步,可是那点鲜红寓意着曙光,是他们渴望了十几年的接受和认可。
遗憾的是,顾镇长的病确诊了。老大夫看了,肝癌晚期,治疗不治疗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顾老头很豁达,哄了自家老婆半天,最后决定放弃治疗,在北京好好玩两天,就回去东安养着。
“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以后死了就埋在那儿,青山绿水的,也不孤单。”出了医院,顾镇长就把病历潇洒的扔垃圾桶了:“怎么死还不是死?你让我躺医院天天花钱,身上插一堆管子我可不干。老太婆你得想开点,没事,咱儿子媳妇儿他们还挺孝顺,以后你跟着他们,我也放心。”
魏武强摸出根烟,夹在手上也没点:“成啊,顾叔顾婶,这两天我开车带你们玩儿,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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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顾镇长老俩口送上火车在卧铺车厢安顿好,覃家夫妇让带的北京特产装了满满一旅行袋。魏武强跟顾镇长在站台上一块儿抽了根烟,直到列车员催促火车要开了,俩人这才扔了烟蒂。
“顾叔。”魏武强喊了人却不知道后面说什么。这一别,怕就是永别了。哪怕自己以后还有机会回去。
“行了,尽在不言中。”顾镇长笑笑,脸上的疤痕扯的难看,却带着一丝慈祥之意:“来,咱爷俩拥抱一下,得空回去玩,再怎么说,东安也是你的根。”
看着火车远走,魏武强长长叹口气,跟覃梓学掉头往外走。
人生切肤之痛。生离。死别。
俩人才出站上了自家的皇冠车,就接到126寻呼发来的速回电信息。
一看到自家的电话号码,覃梓学呼吸乱了:“我爸!”
“甭急,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魏武强也慌。好不容易看到曙光,这档口要是老爷子犯病,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火车站到家里也不远,开车就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