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某一瞬间，某一时刻，索萨忽然觉得，无关他如何，但哥哥当初没有走，留下来，对哥哥而言，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番外：如果故事不是这样·完——
　　番外：再娶
　　第122章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而今已为王的珀西没有预料到，都二十二了还要遭遇十六岁时的困境。
　　就连场景都似曾相识。他惯例是每三日参加一次中央署朝省，坐高台之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照霍阗的吩咐，只要乖乖配合做他的手中傀儡往后余生皆能平安无虞，所以他现在就连堂下署丞的话都很少听，因为无论大事小事都有顶头的假舅舅先扛一步，轮不到他来瞎操心。
　　十六岁的时候梦想覆灭，少年心死了。明知不可能所以知情识趣地卸下一身重负，落得一身轻松。珀西借故才能在后来毫无波澜的岁月里，发掘了自己真正的热爱并且一扎猛子投入其中。
　　现在他在宫殿里开辟了自己的机械房。四年前仿生人与联合署握手言和，霍阗顺势招揽了一批民间的机械师与仿生人入中央署，结果在中央署治下五门八司又设一司，专门研究仿生人的内部构造以及制动原理。仿生人出现不过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两个种族被舆论与偏见蒙蔽双眼，人类在仿生人身上能够发现的未解之谜还有很多。
　　珀西本来就对这些感兴趣，因此平时有事没事就往械理司跑，有时候早出晚归，一整天都会见不到人。
　　忙碌中他自得其乐，居然第一次体会到充实生活的快乐，他甚至觉得一天到晚操心国家大事也不过尔尔，不及投身自己的爱好有趣。等到珀西发现自己不是治国那块料并且也可能也不爱解决这些民生疾苦，曾经深埋心底所谓的“执念”这才有消散的趋势，久而久之还会暗自庆幸。
　　那天他如往常参加朝省，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脑子里的机械理论带着魂都不知道飞去哪里。珀西只惦记等会儿结束要跑去械理司，这个机械迷着急和那里的师傅切磋学习，等他届时拿出闭门研究了两天的“宝贝”，他一定要让师傅大开眼界。
　　陷入迷思，有人陡然撞他一把，陛下迷瞪回首，发现是拼命挤眉弄眼的刘会，正压低声音知会他，“……陛下！”刘会努努嘴，“看下面啊！！”
　　高台下是卑躬老臣，名字珀西给忘了，但是那一头乱糟糟的红发和大鼻子很惹眼，让人很有印象。
　　为联合署鞠躬尽瘁一辈子的老署臣对陛下的漠视很失望，表情里尽透委屈，张口一叹老来悲戚，语气但凡抑扬顿挫就是为国提前吊唁。论联合署的领导人怎能不听忠言逆耳这种老家伙倒是很有一套，谏词简直就是从祖宗三代传下来沿用至今还不嫌老旧的模板。珀西从三岁开始听，听到二十二时已经没有起初的厌恶了，更多的是心平气和，三天不来一遍甚至还有些浑身不舒坦。
　　大概这就是经典永流传，已经到了万物皆可套的级别，于是套什么都不奇怪，“陛下已经二十二了，”老署臣说，“可是为什么还没有孩子？”
　　是啊，为什么呢。有人这才恍过神，当即一拍大腿：就说哪里怪怪的！陛下已娶妻有老婆，可为什么这么些年孩子都生不出一个？明明先王二十二岁的时候孩子都抱俩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那些平时净吃白饭的缩头鹌鹑趁兴致来个谁与争锋，激情澎湃到恨不得当众联名写谏书，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还不可一日无子，陛下的私事就是我们的民生——等等，都这么久了还没个信儿，是不是王后不能生？
　　那些人靡靡遐思要把某些道不得的阴私直推风口浪尖，究竟是王后不能还是王不能？……不对不对我们的王基因优良不能够不能，毕竟先王年轻时还能一举抱俩……所以一定是王后不能——我们要求陛下再娶——再娶！！
　　后来推上风口浪尖的事为众生评判，万口舆论顺理成章地成为真相，人民要求他们的诉求成为现实。他们的嘴能点石成金，这简直比马良神笔还梦幻，现实荒谬到一定程度堪比童话。但很可惜珀西不是童话里的人，更何况童话里的主人公还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他再娶个女人，他的脑壳已经在嗡嗡发响了。
　　最后陛下当然是在忠心耿耿的爱仆的掩护下仓惶离场，一群署臣连珠炮似的质问让他答不上话，更重要的是知情而不能说。这方面他一向做得很好，反正世人皆知他们的王并无实权，只是个软弱的傀儡，那索性将闭口不谈的美德发扬光大。逃避很有用，只要下次不会再遇上，未来就根本不会有烦恼。
　　现在他的心只记挂在械理司，一坨钢铁死物能让他魂牵梦萦，堆满琐碎零部件和螺丝手柄的地方才是他的西天乐土。
　　傀儡陛下是械理司的常客，起初那里的人还很拘谨，后来就放松了，因为发现所谓高高在上的王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地位尊贵的普通人。原来他痴迷机械到不可自拔，那么一切都好说，亲近自然的关系本来就是从人与人之间的共通点产生的。
　　珀西很得意地把怀里的什物掏出来给其他机械师欣赏。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木制躯壳，被做成憨态可掬的大头娃娃，嘴巴开缝尤其大，听珀西的介绍是按它肚子就能复述人说的话，很有意思。
　　师傅问他究竟是个怎样的运作原理，珀西像是拿出了准备许久的腹稿侃侃而谈，“它的特点就是可以开口讲话，至于音节发声器我仿照的是正常人类的发声构造，这能让声音顺利地从它的喉咙里冒出来。还有一部分是复述，我参考的是仿生人的录音系统，择取了科研用仿生人的录音芯片，最后成功安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