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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胶州,沉礼继续教别人画画,沈曜则跟吴达一起在军中历练。胶州景色宜人,物产丰富,那里的人民风淳朴、性子泼辣、大大咧咧,很尊敬当地的驻军,也很喜欢像沉礼这样水做的美人。
沈曜在军中升职得很快,十年后,由于屡立战功,他又被召回了京都,被特封为宣平侯。
这十年里,京都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文昌伯重病垂危,爵位似乎马上就要落到朱姨娘所生的儿子沉书手里了。
陈泊屿娶了沉仪做平妻,虽没休了沉梦,但与休了无异,沉梦据说精神已经有点失常,被侯府派人看着关在院中不得出来。
沉礼回京后,文昌伯派人递话,想要见沉礼一面。
沉礼去了,已经过了十年,他对这个生父早已彻底无爱无恨。但文昌伯瘫在床上,见到他的第一眼眼泪就哗哗流个不停。
“礼哥儿……你来了?”
文昌伯说话已经不太利索,记忆中古板严肃、精神矍铄的男人,如今已经苍老得他都快认不出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亏欠他的话,说他有多么多么的后悔,说得痛哭流涕、可怜极了。
沉礼始终不动如山地听着,不置一词。
比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更倾向于,文昌伯是感怀于自己年轻时太过薄情,所以到老了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他这不是真的后悔曾经漠视沉礼,他只是对现在晚景凄凉的自己感到悲哀而已。
若不是他眼里只有利益,不把亲人放在心上,沉书又怎么会伙同朱姨娘,暗中对他下手呢?
老了的文昌伯已经没有价值了,对他们来说只有妨碍,早点死了给沉书腾位置才是正经。
文昌伯即使知道又能怎样,沉书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只能将自己的爵位交给他。
这是朱姨娘和沉书的依仗。
但是现在不同了,沉礼回来了。
文昌伯眼里透出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非要沉礼接受他的爵位。不过他还有条件,条件就是沉礼必须得杀了朱姨娘,为他报仇。至于沉书,看在他血脉的份上,可以留一条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
沉礼漠然地道:“十年了,我当初不对你抱期望是对的,果然你不管过多久,始终都还是没有变。”
“恕我直言,我根本不想要你的爵位。因为你,文昌伯这三个字,在我听来都充满了恶臭。”沉礼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的道歉,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在我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你的爵位,爱留给谁就留给谁。早在十年之前,我就已经不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了。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你以为这么多年的伤痛,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文昌伯红着眼挣扎道:“你……你难道真的想看我们沉家的辉煌,断在我这儿吗?”
“如果你不把我当沉家人,我会更高兴。”沉礼面色平静地道,“什么爵位,什么香火,什么辉煌,这些都与我无关。”
沉礼说完这些,转身离去。任凭文昌伯怎么呼喊,他也没有回过头。
他心头冰冷地走出伯府大门,在见到门前等待着他的那人,又仿佛肩头披满了阳光。
沉礼脸上瞬间冰雪消融,他禁不住笑了笑,加快脚步向那人走去。
仙门小丑八怪(一)
混元宗山顶云雾缭绕, 终年弥漫着浓浓的灵气,身穿蓝白色宗服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在山径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诶你们听说了吗?大师兄下山除魔物, 结果被打伤, 修为倒退了。”
“啊?大师兄实力那么强,竟然都还会被打伤, 碰上的魔物到底有多厉害啊?”
“谁知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宗主和几位长老都聚在一起商议此事呢。”
“青岚长老,轩儿为什么还不醒啊?”混元宗主峰宗主裴良院内, 聚集了整个宗内最有威望的几名大人物。最先按捺不住询问的人,是混元宗剑峰长老晗日。
他是混元宗首席弟子裴玉轩的师傅, 也是混元宗修为实力最高的人。
“此次他伤势极重,灵根破损, 修为倒退, 哪儿有这么容易醒。”被问话的青岚长老,是药峰的主事人, 也是混元宗医术最高的一位。
心爱的弟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性子急躁的晗日长老忍不住扭头看向宗主:“到底怎么回事?轩儿究竟碰上了何等魔物,竟被伤得这样重?”
混元宗的宗主,也是裴玉轩的父亲,名叫裴良。
他拧着眉头,语气沉重地道:“据同行的弟子所说, 他们, 遇上了魔虬……”
屋内忽然一片寂静, 几名长老纷纷瞪大了眼。
文山长老失声道:“是那个魔虬??轩儿他们怎会与他遇上?”
气氛忽然躁动不安,几名长老七嘴八舌。
“魔虬不待在魔界, 好好的跑到凡人界干什么?”
“竟然对一个小辈出手,实在是无耻!”
“轩儿怎会得罪于他的?”
“难怪身上的法宝都被消耗得一干二净,真是好险,能保住一条命回来都不错了。”
宗主咳了咳,几名长老这才醒过神来,停下了议论。
“魔虬生性狂悖,行事捉摸不定,轩儿遭此横祸我也很痛心,但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轩儿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