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54
路君年站在廊下,离谢砚有一段距离,谢砚直接推开了房门进去,冲着屋里人就喊:“曾太傅跟谁聊得这么起劲?哟,这不是前几天刚见过的路大人嘛,怎么就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
“没大没小!”曾柯师严厉地批了一句,却没有太过责备,朗声道:“我正跟路大人谈话呢,你正好,把功课拿来让我跟路大人一起好好评价一番。”
谢砚笑着将书卷递了过去,路君年也适时地进屋坐在了路恒身边,抬头就瞥见书卷上如狂风过境般潦草的笔迹,因为落笔之人写得太快,有些字根本没有抬手就连上了下一个字,随性又狂妄,跟谢砚给人的感觉一样。
曾柯师看到这样的字就把谢砚批了一顿,谢砚一阵插科打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谢砚的功课进行点评,对有些看不明白的地方,谢砚也回答得头头是道,路君年才惊觉,谢砚比他印象中还要博学。
之前小年在路府还只是初露锋芒,此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作为太子培养的未来帝王,思考问题的广度跟他有多大的不同。
三人的政见还是有不同,曾柯师偏保守,路恒想得长远,谢砚则喜欢推陈出新,每当聊到要争吵起来时,路君年都会问起下一道课题,将注意点转移,以免他们各执己见伤了和气。
除了谢砚需要回宫中用膳,路家二人都在太傅府吃的午饭,临走时,曾柯师满脸笑意地拍着路君年的肩说:“来年春天太学堂开课就过来报道吧!”
路君年郑重谢过曾柯师。
街道上过年的气氛更浓了,路君年坐在路府的马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了街边叫卖的冰糖葫芦。
“爹,我想下去买些东西。”路君年转头对路恒说。
路恒在太傅府内喝了酒,正靠在车壁上打盹,听到路君年的话,随意地摆了摆手,说:“去吧,我在这儿等着,让管家跟着你。”
于是,路印文跟着路君年下了马车,在雪地里走过一个又一个商铺,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冰糖葫芦、驴打滚、清酒摊饼、糖炒栗子……
“少爷若是想吃,让府里厨娘做便是,为何要在外面买这么多吃食?”路印文面上冒着冷汗,双手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能拿东西了。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路君年想吃的,他心里记挂着谢砚在他耳边念叨的话,只说:“府里做的缺了点市井烟火味,且太过清淡。”
路印文是看着路君年长大的,知道他向来口味清淡,怎么现在偏爱甜食和辣味?
两人行至一个面馆,路君年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即便是坐在小馆里吃面,都是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一丝不苟地夹起面慢条斯理地吃,汤花都不曾溅出半点。
“明大人。”路君年坐在了明钧惟对面,“我记得明大人是隆州人,马上要过年了,明大人不回家乡?”
明钧惟吞下口中面条,才抬头看他,喝了一口茶润嗓,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案件频发,刑部正是缺人的时候。家乡随时可以回,但案件嫌犯逃走了很有可能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路君年微楞,就连站在桌旁的路印文听了都不经发出一声唏嘘。
“明大人把京城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倒真是大元未来的栋梁之才。”路君年并不是恭维,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明钧惟没有说话,兀自吃起了剩下的面。
路君年从路印文手中拿出刚买的保暖护肘,推到明钧惟手边,对上明钧惟不解的眼神,说:“户外天寒,明大人日夜为京城操劳,也要多保重身体。”
明钧惟沉默了片刻,放下碗筷,毫不留情地将东西推回给路君年:“不需要。你不必替任何人来讨好我,我只做我分内之事。”
路君年见想要拉拢的心思被戳破,也不恼,唇角挂着浅笑,说:“就当我是为自己好了,我会参与今年夏天的春试,明大人是上一届的状元郎,怎么说也能指点我一二,今天不过刚巧遇到,手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等过几日我一定带着厚礼登门拜年,还望明大人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知道谢砚邀约明钧惟被对方拒绝后,路君年就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明钧惟虽然对未来谢砚要做的事没有太大帮助,但京城中多个朋友多条路,总归是结交上好。
既然明钧惟不愿与谢砚相交,那不如他来试试好了。
路君年说的话滴水不漏,只是谈论学业的话,明钧惟就不太好拒绝了。
当听到路君年过几天还要来送礼,他沉默着拿过了保暖护肘,说:“我家室简陋,恐招待不周,让路少爷冒着风雪去我那陋室拜访,实在不妥,但若是你有什么课业上的困惑,每天的这个时候来这家面馆,我都能为你解答。”
说完,明钧惟又补充道:“当然,我也只有些无关痛痒的鄙见,你只听听便好,不必往心里去。”
见明钧惟态度软化,路君年面色也温和起来,说:“那就有劳明大人了。”
从面馆出来,两人往路家马车的方向往回走,路印文说:“这个明大人可真是不识好歹,老爷好歹是高了他三阶的朝臣,少爷跟他交好他还推三阻四的,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结少爷你呢?”
路君年:“有多少人?他们怎么巴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