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503
钟译和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来京城,皇上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之前的事,但你若是踏足这片土地,生死便不是由你定的了。”
“所以,峳城的城门设了不准我进的指令,京城却没有,是因为皇上想看我有没有自知之明?”路君年语气平平,直接问到关键点:“太子知道这件事吗?”
钟译和沉默了半晌,避开路君年锐利的目光,说:“他不知道。”
“你背着他跟皇上联系这些。”路君年很快看明白了眼下的局势,又看向汤成玉,“那你呢?”
汤成玉也不敢看路君年,说:“我想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钟译和:“你没理由怨我们,你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皇子相继成婚,皇嗣间的考验便已经开始,练家出了事后,太子妃又陷入了假孕一事,练家帮不上我们,而白家在朝中的话语权不低,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慢慢开始倾斜,我们已经很不利了。”
“更何况,边境马上就要开战,太子要离京了。皇上还是更偏向太子,但前提是,他不能是个名声有损的皇子。”
路君年眸光愈发冰冷,说:“在皇上心里,觉得我就是那个‘损’。”说完,路君年冷笑了一声,重重靠在马车壁上,又道:“在他的眼中,皇子皇孙不能名声有损,所以有损名声的事全让其他人干了,到头来,这些事还成了他可以控制权臣的手段。”
从鹿州那件事就可见一斑了,路恒同样是皇帝承载“损”这一字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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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译和还是头一次见路君年这样的神情,也凝了眉,说:“路君年,皇上知道你要来参加春试,即便呈上去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但他知道有人在帮你做手脚,只是城中考生众多,现在不方便动你,这也是你最后能离开的机会。”
“毕竟,他本就没想杀你。”
“难怪你们要送我出城。”路君年关上了车窗,窗外的喧闹声被隔绝在外,他手撑在坐垫上,微微向前倾身,抬眸望向钟译和,说:“我不离开,等春试结束就是我的死期?”
钟译和没有说话,汤成玉更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瑟缩在马车的一角。
路君年紧盯着钟译和,目光深邃:“我没跟其他人透露过要来京城,我很好奇,皇上是怎么知道我要参加春试的?”
钟译和眼皮轻轻跳动,最终实话实说:“你最后让铃夜交给太子的信,被我交给了皇上,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为太子好,如果他知道你会回来,肯定按耐不住准备去接你。你们够显眼了,皇上一直派人在盯着他,他身边的眼线不止我一个。”
难怪,难怪刚刚在东宫,谢砚怨他没有给他写信,原来那最后一封信压根没有送到谢砚手上!
也就是说,从洛城开始的近一年的时间,谢砚都没有关于他的讯息,都是靠着细枝末节的推断,才最终送出了那封寄往白叶城的信,字里行间全是满满的对他的思念。
难怪在东宫见到他,谢砚会露出那样欣喜激动的表情,难怪在东宫他要走的时候,谢砚怎么说都不想放手,他还以为是谢砚在耍无赖想留他在主殿好行更为亲密之事,却忽略了对方可能只是单纯的很想他,借着思念想了他一年,想多跟他温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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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路君年突然高声喊道。
马车没有停,马夫受到了钟译和的嘱咐,除非钟译和开口,否则马车一路向东到城门,中间不停歇一时半刻。
路君年见马车不停,直接打开了马车门,思考自己从车上跳下去如果摔伤了,会不会影响自己参加春试。
“你疯了吗!”钟译和见路君年真的跃跃欲跳,赶忙将人拉住。
汤成玉也赶忙上前抱住了路君年一条腿,阻止他往下跳。
马夫吓得魂都要没了,却不敢停下。
“你留着这条命,除了京城和峳城,你跟太子不是还能在其他城池见面吗?皇上已经看在路大人的面子上,算是格外开恩了,你别一根筋认死理!”钟译和边拉着人往马车内拽,边吼道。
路君年被两人压倒在马车内,即便他身体强壮了不少,但也比不上从小习武的钟译和,他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高声道:“我不服!就因为我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我就要放弃仕途永不为官?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土地,我却永远不能再踏足,你要我如何甘心?”
路君年挣脱开汤成玉的桎梏,却迟迟挣脱不开钟译和。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影响到、阻碍到太子,你偏不听,这是皇上下的最后通牒,你不好好把握,是打算死在宫里吗!”钟译和也跟着吼道。
“那就让我死在考场!”路君年突然暴力一击,手肘重重顶在了钟译和腹部。
钟译和吃痛,双手一松,路君年很快脱离了他的掌控,而马车颠到不行,马夫怕马车翻倒,最终还是停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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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坐起身,发冠早在挣扎间掉落,长而乌黑的发丝散落开来,他垂眸看着吃痛捂着腹部的钟译和,而一旁的汤成玉正要上前,被路君年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动了。
路君年拢了拢弄乱的衣衫,努力平复气息,恢复往常淡漠的神情,说:“我不甘心,哪怕是死,也要让我死在这一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