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第248章466
只需要派人前往定方城调查,就能知道,路君年在城内掀起了好大一波动荡,联想到之前种种,皇帝不难怀疑谢砚跟他有些什么。
所以,皇帝这是不同意谢砚为了他大动干戈,决定先下手除掉他,以绝后患了。
毕竟,谢砚能为了路君年做出假皇嗣一事,皇帝怎么敢轻易再将江山交给他,皇帝不会对谢砚动手,但除掉一个旧臣之子,还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这里,路君年眸底又暗了暗。
帝王家,当真是冷血,就是不知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在鹿州任职的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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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不知名的小路上行驶了一天,没再看到追兵。
路君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一直在想着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却始终想不到好办法,原来人在面对绝对的强权时,哪怕再精明的脑子,也无济于事。
他不能派身边的铃夜出去给谢砚通风报信,万一追兵赶来,他一个人应付不了,还很容易连铃夜的消息都接收不到了。
铃夜倒是可以跟其他铃夜联络,让其他铃夜去峳城等着给谢砚报信,但恐怕,谢砚一到峳城,就会被皇帝的人看管起来,铃夜的消息一说出,皇帝恐怕就知道了他的位置,那些暗卫很快又会追来。
他根本等不到谢砚的救援,而且就算谢砚知道了,恐怕也没有能力跟皇帝对抗。
说到底,谢砚现在的权力全部来自于皇帝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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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夜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听到铃夜的问话,路君年反应慢半拍地抬眸,眼中充满了红血丝,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目光有些许呆滞,他问马夫最近的城池是哪儿。
马夫:“少爷,现在有两条路,往北走是云锦城,往南走是洛城。”
这两座城池夹在峳城和云梦城之间,云锦城小,洛城和峳城一样大。
“去洛城。”答应了谢砚峳城见,现在却要食言了。
“好嘞!”马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要听从少爷的话。
“铃夜,你现在能用飞鸽传书吗?”路君年又问铃夜。
铃夜:“飞鸽传书使用的飞鸽只认主上一人,但它们记得落脚的地点,等到了洛城就能给主上写书信。”
路君年明白了,也就是说,谢砚能在飞鸽飞行的途中拦下信鸽,但旁人不行,铃夜若想给谢砚写信,只能到指定的信鸽地点,也就是铃夜的据点找对应方向的信鸽。
“好。”路君年淡淡应了一声,又说:“等到了洛城,我写一张字条,你用飞鸽将它送到太子手上,再带一个铃夜到我跟前来。”
铃夜一一应下,见他面色不佳,又说:“路少爷,主上很看重你,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我知道。”路君年转头望向马车窗外,路上全是荒山野岭。
他知道,所以也不想谢砚因为他跟皇帝闹僵,最后惹了皇帝不快,太子位岌岌可危,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谢棱渊?
他也想明白皇帝为何准了谢砚带兵去定方城,皇帝不仅想让谢砚在定方城立功,还想让谢砚分身乏术,然后趁机杀了他,让谢砚不再因为儿女情长而做出不符合太子身份的事。
假皇嗣一事,触了皇帝逆鳞。
铃夜再无多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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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十几日时间,只能靠吃干粮度日,带的水没有了,便只能喝湖水。
路君年心里记挂的事太多,看着窗外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双眼渐渐麻木,整日里浑浑噩噩的。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加上吃不好喝不好,睡得也差,心思又多,很快身体发起热来,七月大夏天的,路君年出了一身汗,四肢却冰凉一片,连抬手抬脚都变得格外费劲。
车上三人,只有路君年懂点药理,车上也没备药,又不能停下马车去采药,只能靠身体熬着。
铃夜将被褥在马车上铺好,路君年躺在上面辗转反侧。
头上烧得睡不着,他难得陷入昏睡中,梦里又都是混沌不堪的情景,他时常梦到上一世的事,梦到路恒惨死大殿上,梦到官兵冲进路家,下着雪,凉凉的刀直接冲着他砍来,血溅了满地,身体的热度跟着血流失,就像他现在四肢冰冷到僵硬。
路君年心里想着谢砚,在梦中又看到了一身盔甲的谢砚,眼中没有他熟知的炽热,而是眸光冰冷地看着他,一点点亲吻他尸体的唇瓣。
他好像回到了尸体内,感受着谢砚冰凉的吻,雪花落在两人身上,路君年看到谢砚盔甲上结了一层冰霜,盖住了下面干涸的血迹,搂着他尸体的手止不住地颤动。
谢砚千里迢迢从边境战场归来,却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当冰凉的泪珠滴落在他脸上,他看到谢砚无声地落泪,路君年突然就想伸手回抱住谢砚,他已经很少见谢砚哭了,怎么能让他在梦里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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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谢砚突然抬眸,牢牢地盯上路君年的双眼,那双眸子慢慢变得稚嫩,眼前的人凭空倒退了很多年,周遭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路家的院子,而是京城纷繁的街道。
眼前的谢砚,变成了一个孩童,正坐在街角,身上满是尘埃。
“爹,我们开粥布施是为了什么?”路君年听到自己年幼的声音,问旁边给流民分发肉粥的路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