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436
即便脸上做了一层伪装,对方却还是这么小心谨慎。
老者拄着的木拐在地上敲了敲,说:“谁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完,老者又看向药渣,道:“我在背后都听到你们的对话了,这最后的药材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鹦舌根。我要离开定方城一段时间,去其他城池寻找鹦舌根,你们三个继续待在铁器厂,到我回来前的这些日子里,就当普通的铁匠就好,不必再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路君年淡淡地瞥了一眼老者的伤腿,说:“老先生行动如此不便,不如让我跟着你一同去寻找鹦舌根?”
这些药渣见多识广的药童来了都没办法全部分离开,路君年虽然怀疑老者的动机不纯,但并不认为他会在药渣上动手脚,也不可能偷偷藏起一块药渣。
所以,这些药渣一定就是铃夜带出来的全部药渣了。
只是,若老者真的想帮定方城的百姓,他们的目的就是一样的,老者为何一定要杀了铃夜,从铃夜手中夺走药渣?
老者神色复杂地看了路君年一眼,说:“不必,即便是伤了一条腿,我照样能够顾得了自身,你留在定方城,别做多余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略含警告意味,路君年抬眸深深地看着老者,说:“那便祝你好运,尽快找到鹦舌根了。”
路君年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跟去,谢砚说了让他在这里等他,他就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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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不明白老者跟路君年间为何突然火药味这么重,他上前拉着老者说铁器厂内的事,老者的神情很快放松下来,没再管他们,跟着刘义走出了屋子。
刘文在收拾药渣装瓶,路君年与之无话,就要回家,刘文却突然说:“路君年,不用怀疑师傅的动机,他是真的为定方城百姓着想。”
路君年淡淡道:“我明白。”
“杀了你的友人,一定非他本意。”
路君年静默良久,才说:“虽然我跟那位友人相识不久,但他好歹跟我在同一屋檐下住了有小半年时间,我还没有学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没有与你们为敌,但我的友人昨天刚死,你们得给我适应的时间。”
刘文:“那就好。”刘文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提前跟你说一句新春常乐。”
“同乐。”路君年淡淡地留下两个字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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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回到家,看到邻家的女孩蹲在他府邸门口,手里捧着前几天他送出去的饭碗,此时已被洗得干净。
路君年赶忙将人拉起,问:“怎么蹲在这里?”
女孩的眼圈通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现在扁着嘴回答他的问题:“我来还碗。”
路君年心有不忍,揉了揉她的头,又问:“你娘亲呢?”
女孩双眼很快就蓄满了眼泪,哽咽着说:“娘亲快走了。”
路君年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哪儿”,然后很快想到,走了的意思也可能是快不行了。
他让女孩在门口等了下,回府中拿出了一个竹筒,将里面的药水倒在了碗中,说:“这些药水可能不够用,但应当足够应急,快去拿给你娘亲喝。”
女孩紧紧捧着手里的碗,再没顾得上她娘亲跟她说的不要靠近城里的铁匠的话,抱着碗就跑回了自己家。
路君年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一切,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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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新春,街道上放了整夜的鞭炮和烟花。
今夜喧闹,终归是睡不着的,路君年也没打算那么早睡,点了夜灯坐在书桌前,提笔给谢砚写信。
他将铃夜的事告诉了谢砚,又着重说了老者身上的疑点,最后加上了邻家的女孩,语气中尽是惋惜和不忍。
路君年思索良久,最终没有写太多其他的话,他已经失去了一个铃夜,不能再让另一个铃夜出去送信,这么长的一封信,也没办法使用信鸽传信,只能走平常的渠道,由信使慢慢地往京城里送。
信件送往宫中,自然不可能直接交到谢砚手中,一定会被人提前打开查看,所以路君年并没有写太多私人感情的话,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思念,希望谢砚能懂。
想到谢砚,路君年披上斗篷,推开门站在院子中,通过府上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观望屋外冲天而去的烟花,又在半空中绽放。
这些热闹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异乡人。
满城的热闹也跟身陷病疾的人们无关,新年夜,不过是又一个需要与疾病抗争的夜晚,屋外的喧嚣反而衬出屋内的冷清寂寥。
有人新春欢笑连连,有人旧日苦楚万分,好不讽刺。
路君年难得悲天悯人,本就清冷的双眸变得更加寒凉,他仰望着天上的圆月,双手交合着念道:“爹,新春安康。”
末了,又道:“小砚,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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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京城。
年宴大殿上一阵低沉死气,皇帝突然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太子人呢!让你们看着太子,你们东宫的人全都不知道太子去了哪儿,是都想掉脑袋吗!”
“皇上息怒!”大太监很快趴跪在地上,紧接着满殿的妃嫔权贵全都跪在了地上求皇上息怒。
谢棱渊冷冷地看着身前空着的座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到底去了哪儿!”皇帝吼道,一下将桌子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