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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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背着人往“孟三汤”而去,好在医馆所在的位置离他们仅有两条街道。
将谢砚背到医馆门口,路君年出了一身汗,孟大夫也在这时看到了两人,忙招呼人进去。
医馆果然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呻吟声,两人好不容易在大堂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孟大夫递给二人茶水,问起他们近况。
路君年粗略地说了一遍,然后说起谢砚伤势,喉口的,和刚刚腿上的。
谢砚很是配合地张开了嘴,孟大夫看了眼,说:“没有扎穿,扎得也不深,近日不可食辛辣刺激之物,多喝温水,不日便能好转。”
路君年暗暗记下,轮到看腿上的伤时,谢砚就开始推拒起来。
他们坐在大堂内,已经没有空屋子给他们脱衣检查了,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谢砚实在拉不下脸。
谢砚身份尊贵,就算再怎么不拘小节,往日里生病也是太医到他宫里看诊,周围不相干之人尽数屏退,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坦下衣物。
路君年眼见着谢砚面色越来越差,攥紧了他的衣角,问孟大夫净房的位置,随后就带着谢砚往净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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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人了,脱了我看看。”两人走到净房,路君年对谢砚说道。
谢砚边解衣服边说:“定方城医馆的病人,根本没被旁人当人对待。”
他们刚刚走过大堂,他看到有女子甚至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被人肆意围观,还有病人被针灸行医,光着身子趴在地上,就像一团肉任人摆布、观望。
路君年淡淡道:“地方城池不比京城,更何况定方城的情况恶劣,普通老百姓能够就医,已经算是幸事。孟大夫本分行事,对你也没有恶意,那么多病患,大夫和药童都没有多少,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亲自问你的病情,你该感恩。”
谢砚静默良久,垂头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放着好好的京城不过,要来这种地方。”
“这是哪种地方?”路君年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谢砚,说:“定方城,是大元国的一部分,这方土地上的百姓,将来也会是你的子民。小砚,不可自视甚高,不可贪图安逸,你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谢砚沉默着不说话。
路君年继续给他提着衣服,让谢砚有手将里袴褪下来,缓缓说道:“译和说,你早晚会上战场,等你磨磨性子,这些话不需要我多讲,你自己也能明白。”
“你好唠叨。”谢砚直言道。
路君年抿了抿唇,又道:“那我不说了。”
“别!”谢砚抓着路君年的手,解下了最后的腰束,说:“别人说我不爱听,但我不烦你,你给我讲,你天天跟我说教我都认。”
路君年没有生气,只觉得谢砚还是小孩心性,过惯了京城里富足的生活,没体会过民间疾苦。
这不怪谢砚,谁也不会放弃优渥的生活环境,特地来体验苦难,谢砚出生皇室,跟平民的视角就更是不同。
“腿张开点,我看看伤势。”路君年俯下|身,借着昏暗的烛光,查看谢砚大腿上的伤。
第211章
谢砚大腿上的伤痕明显,红了一大片,凑近了看,还能看到很多红色的出血点,却没有流血,孟大夫给他抓了药,又让药童去拿一罐药膏坛子,叮嘱他每日按时敷药。
路君年看着满馆的病患,问孟大夫:“这些人中可有病情好转的?”
孟大夫叹着气摇了摇头,说:“病情不恶化都算好的了,我那两个打铁的兄弟,已经彻底变成了我们医馆的药工,天天帮着我上山采药,没办法,每日的药材耗用实在太多了,医馆内的尸体也一棺接一棺地往后山运。”
“医馆缺人手,需不需要我帮忙?”路君年问。
孟大夫看了看路君年,又道:“缺是缺,但你要知道,医馆的大夫、药童都有被感染的,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实在不愿让你身陷囹圄。”
说着,孟大夫又看了看在一旁取药的谢砚,小声对路君年说:“更何况,你那位友人,不会愿意你冒这样的风险吧。”
孟大夫猜得没错,如果路君年说要在医馆帮忙,谢砚确实不会同意。
但,谢砚明日就要离开定方城了,鞭长莫及,左右也管不到他了,路君年心想。
“孟大夫,再过两日,我可来医馆帮忙,还望你莫嫌弃。”路君年低声道,“就当我讨个生计了。”
定方城现在这样的情况,路君年在这里教书收获不了什么,深入事态中心才能增长阅历。
孟大夫垂着头沉思良久,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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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孟大夫说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看我?”
出了医馆,谢砚回头看了看,就看到孟大夫堪堪将视线收回,便问起路君年。
路君年不慌不忙地说:“我问他你腿上的伤会不会落下病根,以后走不了路什么的,他说大概率不会,也许是担心你,所以一直在看你走路的姿势。”
谢砚走得很慢,腿上虽然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到骨头,但就是痛,听到了路君年的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道:“不会走不了路。”
路君年陪着他慢慢走,说:“回峳城的路上一定小心着腿,回去后再让太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