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路君年从不让谢砚话无可接,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屋内点的烛火都熄灭了,谢砚才停了下来。
路君年起身去点蜡烛,刚刚点上,就感觉腰间一沉,谢砚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
“云霏,我真的好喜欢你。”谢砚头抵在路君年肩头,下巴蹭着路君年粗糙的衣料,说道。
路君年点烛火的手微微蜷紧,收回抵着心口,说:“嗯,你说过很多次了。”即便听了很多次,谢砚一说,他还是打从心底开心。
“不,跟以前不一样,今天比昨天要更喜欢一点。”谢砚轻嗅着路君年身上的味道,缓缓闭上了眼冥想。
跟别人曲意逢迎的顺从附言不同,路君年是真的在用心听他说话,他只要说起一个点,路君年就能马上对应上,给予他回复,而不是敷衍的客套话,路君年重视他说的每一句话,让他心口暖到膨胀,想要无时无刻紧紧抱着眼前这人。
路君年的一片真心,谢砚自然能够感受到,而他说出口的沉沉爱意,也是发自肺腑。
“我不想离开你。”谢砚低声喃喃道。
路君年一顿,垂下了眼睑,还没开口,就听到谢砚又说:“你一定会说不行,然后说一些家国大义。”
路君年哑然,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闲暇时候的松弛跟皇储的紧张不能混为一谈,他可以给予谢砚安心安定,但他不希望谢砚贪图享乐。
“要是我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我就能毫无顾忌地陪着你。”谢砚说。
路君年沉默半晌,说:“若你是个普通人,那便没有了独属于皇室的气质,身上多了点百姓为了生存而产生的苦难气息,你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秉性,也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为了利益而苦心钻研,变得苛刻、斤斤计较。今天在船上,也许会跟他们一样,更喜欢打牌,而不是跟我下棋。”
“也许,我就不会喜欢你了。”就像路君年现在不会对除了谢砚以外的其他人产生友人以上的情感。
身份赋予了谢砚独特的魅力,谢砚又被这身份滋养出如今的性情,这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他欣喜倾心,若换了一种成长环境,也许那就不是眼前的谢砚了。
艰难苦厄的成长环境,养不出谢砚这样肆意张扬、心无旁骛的性格,生存受到压迫,便会心生怨怼,就连与旁人说话,都会隐隐带着含毒的剪刺。
这是路君年在唐墨洵身上学到的,所以,即便谢砚身上有诸多不好,常常惹他生气,但他就是倾心。
“不许不喜欢我。”谢砚当下便反驳道,“那还是当太子好,能得到你的喜欢,荣幸至极。”
路君年眼睫微颤,道:“不敢当。”
第203章
游船第二日,船外天空已经放晴,路君年走到了甲板上吹风,手里拿着把蒲扇轻摇着。
谢砚站在路君年不远处,抬手,就有一个信鸽落在他腕侧,他取下信鸽腿边的字条,粗略看了看,就将信鸽放走了,将字条撕碎,扬扬地洒到了湖水中。
路君年注意到了谢砚的动作,谢砚没说,他就没有多问,兀自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离开这么久,是不是该给路恒写封家书了?路君年心想。
谢砚还是走到了路君年身边,问:“想什么呢?”
“想鹿州。”路君年直言道,“也不知道爹在那边过得如何。”
谢砚同样撑在围栏上,看着青山出神,湖面的风带着湖水特有的腥味和潮湿,吹起了两人的长发,发丝忽远忽近地相互交缠,时进时退,像是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把握着暧昧分明的界限。
“他能治理好鹿州。”谢砚淡淡道。
路君年点了点头。
“译和传信来,说他们在回峳城的山道上遇到了暗袭。”谢砚突然出声说。
因为当天没有去峳城的船,所以钟译和一行人走的是陆路,没想到遇到了袭击。
路君年闻言,问:“形势如何?”
“他们避开了致命袭击,但大半人受了重伤。”谢砚顿了顿,垂下眼睑看了看翻涌的湖面,“是谢棱渊的人。”
路君年突然想到离开谭家时,谭珊俟对他说过的话,这么听来,谭珊俟似乎在暗中提醒他,不过他当时没有听出来。
谭家已经探知到了谢棱渊的举动,但因为墨家一事,他们并不愿意告诉谢砚的人路上有埋伏,而谭珊俟似乎是出于好心提醒了他,可惜他一路上都避着谢砚,也没将信息传递出去,直到两人在游船上相遇。
谢棱渊是在埋伏谢砚,而谢砚却阴差阳错地坐上了去定方城的游船,反而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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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砚,谭珊俟跟我说,有人花一万两白银买我的命。”路君年声色淡漠,“那个人,是不是你。”
能对谭珊俟说得出这样话的人,本身一定要有足够的财力,还要对他的价值足够肯定,他一个旧臣之子,实在没什么价值,除了谢砚,他想不到其他人。
谢砚转头看向路君年,歪头笑了笑,嗤道:“他这么跟你说的?真是凑热闹嫌事不大。我当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从船楼回谭家以后,便跟谭家谈判,如果他们帮着我把你带回了峳城,我可以考虑再添一万两白银。”
“他们没答应。”
“若是答应了,你都上不了这条游船,走出门就要被抓回谭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