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听到元洄叫他全名,路君年身体一顿,说:“从现在开始,你叫我……”路君年思考了下,“叫我元溯,是你哥。”
他需要用一个新的身份,瞒过谢砚。
“嚯!”元洄不由得怪笑了一声,“你现在看着可不像我哥,像我爹!”
元洄又想到路君年斗笠下那张脸,实在胆寒,搓了搓手臂。
“家父可还安好?”路君年不把自己当外人,问道。
元洄笑了笑,学着路君年说话的腔调,道:“托你的福,我现在有了份新差事,谭少爷多给了我一些银两,家父的药有着落了,现在估计正在家里作画呢!”
“既如此,不如一道回家看看罢。”路君年起身,付了茶钱。
元洄一口喝尽剩下的茶水,很快又跟上路君年,在他身后嚷嚷道:“你还是没说你刚刚在看什么!”
路君年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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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路君年分外看中的庭园画师正坐在院中,背对着大门,躬着身体不知在做什么。
“爹,你又在玩麻雀啊?”走到院中,元洄遥遥看着元父的背影,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声音拔得很高。
元父没有回头,不知是听不见声音,还是不想理人,倒是旁边的小屋中传来小孩的声音。
“爹爹回来啦!”一个头顶扎着歪歪的小辫的女孩从小屋中跑了出来,一下抱住了元洄的小腿,仰着头笑盈盈地看向元洄,“爹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
元洄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俯下身抱起女孩,女孩趴在元洄肩头,看到了站在元洄身后的路君年,问:“爹爹,这个人是谁呀?”
路君年默默地看着元洄和女孩,心中有了猜测,却明知故问:“你有女儿了?”
元洄很干脆地承认了,说:“我都二十了,自然成了家,可惜她娘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丫头。”
元洄说着,抓着女孩的手晃了晃,道:“叫哥哥。”
女孩脆生生地叫了路君年一声哥哥,路君年浅笑了声,说:“丫头是掌中宝。”
元洄将女孩放下,让她回屋玩,又对路君年说:“你要是羡慕我,我给你介绍云梦城的姑娘,城墙头好几位弟兄家里都有姊妹,过年过节儿孙绕膝自是落不下你。”
路君年淡笑两声,婉拒了。
虽然看着元洄父女俩温馨的画面,他心里也有羡慕,却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江山社稷在他心中才是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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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几人刚刚交谈得那样大声,元父都没有起身的动作,还坐在院中,维持了那一个坐姿很长时间。
元洄走到元父身边,俯在他耳边说话,元父这才抬头看了元洄一眼,又转动浑浊的双眼看向缓缓而来的路君年。
“就是你想买庭园冬梅图?”元父的声音听着倒是硬朗,远没有他面容上那般苍老。
路君年也跟着俯下身,凑到元父耳边,说:“正是。”
元父哼哼了两声,撇开头不看他,伸出右手大张着,说:“五两银子!”
麻雀从元父的右手换到左手,因为左手没有劲,麻雀便从他手中脱离,鸣叫着飞走了。
“好,五两就五两,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路君年话还没有说完,元父就打断了他。
元父摇了摇头,说:“现在是十两了!”
路君年一顿,心道看来是要坐地起价了,问了句为何。
“因为我的麻雀跑了,都是因为你跟我说话,害得它被风抓走了,它无家可归,我得用五两银子给它安个家!”
路君年抿唇,看向元洄,元洄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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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沉思良久,复又看向元父,说:“十两便十两,不过,我得等你画出来了,再交付钱。”
这下,元父不再有意见,说:“你明年再来取罢!”
“明年?”路君年不解。
元父指了指墙角那光秃秃的梅花枝,说:“冬梅冬日里最是好看,如今炎炎夏日,都没开花呢,自然要明年落了雪才能画。”
“好。”路君年应下,生怕元父又中途加价。
明年再来便明年来罢。
“洄儿,立字据。”元父又道,元洄冲路君年无奈地笑笑,回屋取来纸笔,交给路君年,说:“随便写个字据,签上字就好。”
路君年了然,写下了明年来取画的字据,在最后落笔处写下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元父拿过字据,仰头对着日光看了看,冲着元洄得意地说:“看到了吧,你爹我又卖出了一副画!”说完,还颇为解气地哼了一声,将字据示若珍宝一般,小心地收进了怀中。
路君年看向元洄,想听解释,元洄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想买画的人都立过字据,可我爹这样的性子你也看到了,毛病挺多,真正到了时间兑现承诺过来买画的却没有一人,我爹怀里,可藏着不少字据呢!”
路君年恍然,郑重道:“我会兑现承诺的。”
元洄低声笑了笑:“若是凑不到十两银子,也不必太过当真。我爹在这院中等人来取画,已经等习惯了。”
路君年望向元父的背影,再次重复道:“我一定兑现承诺。”
第181章
云梦湖畔最大的府宅此时大门紧闭,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这几辆马车看着普通,内里的装饰却造价不菲,守在马车旁的护卫身着灰色常服,常服下的臂膀却苍劲有力,显然不是一般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