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斜封官路恒草芥人命!私通敌寇,久居高位,以权谋私!”
“宦官当道,天理难容!”
白纸黑字,无数谩骂的字眼映入眼前,路君年脚步顿住,往路恒的方向看去。
路恒就站在皇帝身边,此时已被宫人团团围住,周围不少人指着路恒议论纷纷,而妃嫔女眷全都被带回了三十六宫内。
好在,龙形风筝被人提前打了下来,风筝内的纸页并没有传到宫外。
皇帝神色从容,由大太监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让人把纸页全部捡起烧掉,将所有到场的官员全部清退到殿内,只留下路恒。
路君年跟谢砚也被宫人请到了御花园外面,两人背对着御花园站着,谢砚抬眼望着远处的天空,说:“今天的风筝只是一个警告,不达目的,他们还会再行动,防不甚防。”
“纸页能够烧掉,却堵不住悠悠众口。”路君年淡淡道。
那么多人看到了纸页的内容,即便与路恒交情再好,也难免不怀疑。一点风言风语泄露到民间,成为人们饭后的谈资,就会像火星燎原一样,传得众人皆知。
“皇上会杀了父亲吗?”路君年攥紧双手,掌心寒凉捂不热同样冰凉的指尖。
“我想不会,但路恒得死,算是给大家的说法。”谢砚话中有话,伸手捧住路君年的右手,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的指尖。
“云霏,你别怕,不会连坐到路家的。”谢砚宽慰道。
路君年突然抬眸看向谢砚,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问:“你什么时候跟练蓉成婚?”
第150章
路君年问谢砚:“你什么时候跟练蓉成婚?”
谢砚听到路君年这句问话的时候顿了好一会儿,按照计划,他会等到路恒卸任门下侍中一职后与练蓉成婚,但他并没料到计划被一个龙形风筝提前了。
“应该,很快了。”谢砚并没有做好准备,只觉得有些恍惚。
路君年深深地看着谢砚,说:“恭喜。”
谢砚眯了眼,路君年的眼神让他心慌,他很快想到什么,说:“你认为是我故意这么做的?为了逼路恒妥协卸任?”
路君年移开目光,淡漠道:“只是道声恭喜,别想太多。”
“龙形风筝不是我做的!”谢砚一字一顿地说,一把拉过路君年,强逼着人看着他,“云霏,我是对不住你,但我不屑于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不至于使这样的手段!”
路君年眼睫微颤,他相信不是谢砚做的,但宫外的风筝飞不进皇宫,这风筝一定是在宫里放起的,这么大的风筝,在放飞的过程中一定会被其他人看到,又有谁有这样的胆量做这事?
如果不是谢砚,除了殿上那位,路君年再想不到其他人。
路君年能够想到,谢砚同样也能想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为官者哪有手里干净的,不过是还没人查到你们路家罢了!”
唐石山上,唐老爷子的话语犹在耳畔。
路君年突然跪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谢砚赶忙将人拉起,路君年却执意往地上跪,谢砚竟一时抬不动他。
“你做什么?”谢砚好不容易将人架起来,拉到了一处空殿内,偌大的宫殿内回响着谢砚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在求你。”路君年低垂下头,头一次在谢砚面前,从内心到行动,都彻彻底底地低下了头。
他跟谢砚平起平坐了太久,差点忘了,皇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一族人的生死。
若是皇帝想让路恒死,他想试试求谢砚能不能让路恒生。
谢砚自然知道路君年求什么,说:“我答应你,绝对不让路恒死!”
他明白父皇这么做的用意了,这是在逼路恒让出门下侍中一职。
路君年干脆利落地叩首在地,道:“臣,谢主隆恩!”
谢砚赶忙将路君年拉起来。
三十六宫的桃花开得正灿烂,树上的小荷包都还没拆卸下来,因为龙形风筝一事,春日宴草草结束。
自那日后,路恒便留在了宫中受审,路君年独自乘着路家的马车上下课堂,直到一日清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突然砸穿了马车窗,重重打在了路君年肩上。
路君年当下闷哼出声,马夫很快上马车检查,路君年捂着流血的左肩,让马夫展开包在石头上的纸,只见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跟风筝上同样的话。
消息已经传到宫外,也许再过不久就该传遍全京城了。
路君年重重闭了下眼,跟马夫说:“扶我回路府,把车窗换掉,别让旁人知道这回事。”
大夫很快到了路府,路君年等包扎好后,重新换了身衣物,再次爬上了马车。
烟儿追到了马车窗下,满脸担忧地劝道:“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如今日不去太学堂了罢!”
宫里的消息没让路府的人知道,但路恒多日未回路府,烟儿肯定也猜到宫里出事了,如今路君年受伤,让她更是担心。
路君年抿唇,强忍下左肩的痛楚,对马夫重复了一句:“入宫。”
马夫没有犹豫,架着马车往皇宫去。
也是在当日,对路恒的审判结果出来了——贬官调离京城。
路君年跪在路恒身边听旨,听到新上任的地方在贫苦的鹿州,眼瞳颤了颤,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的面容,随着路恒一同接下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