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271
大元国并不是所有朝官都能上朝,四品及以上或者有重大功绩的朝官才能每日上早朝,面见圣上,但元宵节后的开朝日除外,这一日,所有的朝官无论官位高低,都能觐见。
“利欲熏心!”路恒毫不客气地评价。
眼见路恒还欲说教,路君年赶忙问:“那朝上为家父辩解,也是那人安排的?”
这不应该,安排奏章和为路恒辩解是为了两个完全相反的目的。
陆钊否认:“那人只让我写好奏章,将奏章交给他就好,他给了我些银两就离开了。堂上之事下官也不明白,但我总不能见着路大人被皇上疑心,才出此下策。”
路恒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满脸愁容。
“奏章作为重要证物,一直存放在刑部,直到元宵节当晚才送回至李府。李家自从出了事后,周边的守护都变得更为森严,进出都有严格的记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能将奏章放进奏章堆中,显然是李府里面有他的内应,不然也不会知道奏章没少,还让人多写一份混入其中,徒生异端。”
“皇上没那么容易消除疑虑,这件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疙瘩,纵火的人没有抓到,如今又只有我的奏章出了问题,他肯定在心里怀疑过我,估计现在已经让人查另一份奏章的真实性了。”
而另一份奏章是谢砚写的,路恒倒不担心谢砚要如何摆平他那边的事。
路恒只是感觉疲惫,慢慢闭上了眼。
无妄之灾,让他平白欠了人不少人情,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路君年见陆钊不再拘谨,放松坐下来,才离开门边,走到路恒身后为他揉太阳穴。
“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路君年问道。
年后的种种怪事,全都是针对路恒而来,路君年这么想没有一点问题。
路恒缓缓睁开眼,沉默半晌,推开了路君年的手,对陆钊说:“你的话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就在朝堂之上,一旦被皇上知道真相,就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陆钊一听路恒这意思,以为对方要将他供出去,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路恒示意路君年,路君年走过去将陆钊扶起来,陆钊鬓边灰白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掌下那双瘦骨嶙峋的双手颤得慌,是真的害怕杀头。
“只是一个如果,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路恒淡淡道。
路君年明白过来,路恒这是在试探,看陆钊是不是真的说了实话,眼下陆钊害怕的神色和身体反应,足以表明他没有说话,并害怕事情败露。
“虽然你在朝上的说辞在那人的意料之外,但他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效果,就是想让皇上跟我之间生龃龉,对方甚至根本不怕你现在来找我对峙,因为疑窦一旦生成便很难消去,名声一旦被毁就再难建立。”
路恒话语中带着无限的惆怅,陆钊不明白路恒为什么说这些,路君年抿唇深深地看着他,心里疑虑更甚。
“今日之事,莫再让其他人知晓,李大人问起,就按你自己在朝上的说辞回复,私底下,不要跟我有过多来往。”路恒说,“云霏,送陆大人从后门离开罢。”
路君年依言,等陆钊心情平复下来,才将人送走。
回到府内,路恒正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前院内的桂花树出神,听到路君年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说:“去将我屋中床底最右边的木箱拿来。”
路君年很快又走到路恒屋中,找到了木箱。
木箱很沉,路君年一下没搬起来,换了个位置才搬动,吃力地提到了院中,放在了路恒身边。
“沉吗?”路恒明知故问。
“沉。”路君年如实回答。
谁知路恒一把将木箱提起,往旁边走了几步,将木箱放在了石桌上,将木箱打开,陈旧的味道很快扑鼻而来。
路君年就站在一旁,一眼看到了里面放着的铁甲衣装。
他记得,路恒在兵甲营待过。
“把手抬起来。”路恒将其中看着最轻薄的银色甲衣拿起,对路君年说,路君年依言抬起了双臂。
银甲衣无袖,中间有口,将头从中套入,再将前后两片从腰两侧系上,就能刀枪不入。
路君年在民间的话本上看到过这样的银甲衣,是战场上最实用的护具。
然而,当这身银甲衣套过他的头压在他双肩上时,他身体一踉跄,差点往下坐去!
他低估了这身银甲衣的重量,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轻薄,反而非常沉重,压得他胸膛都闷上几分,呼气都变得费力。
路恒牢牢地给路君年腰两边都系上,路君年见他又拿起上身盔甲想往他身上套,忙唤了一声:“爹,太重了。”
路君年抿唇,强撑着银甲衣的重量,路恒只是笑了一声,将盔甲也套在了路君年身上。
路君年瞬间将双手撑在了石桌上,这才稳定住身形。
“这是爹年轻的时候穿过的甲胄。”路恒的语气带着怀念的味道,“里面那身锁子甲由细小的铁环接连相扣而成,紧贴着人的身体变化起伏,锁子甲以下的地方刀枪不入,除了重没有其他缺憾。”
“当时上战场的士兵人人都要穿这么一身盔甲。”路恒又将下装给路君年系上,最后退开身,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君年扶着石桌不敢动,他怕他一动脚步就会摔趴在地上,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路恒,问:“爹,你想让我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