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君年身体一僵,冰凉的手指微微蜷紧,什么都没拿,转身离开了寝屋。
路恒在路君年走了之后,才回到桌边,看着那莲花银钗,轻叹了口气。
夜色渐深,驿馆的廊上灯火渐熄,各家的护卫都站在门口的廊上。
虽然路恒让他在外面站一个时辰,路君年也是憋着一口气负气出门,但真的到了门外,看到廊上这么多人,他还是感觉有几分丢脸。
想到会让人知道他是被路恒赶出来的,路君年就觉得面上无光。
“路少爷,夜深了,可是想出门走走?”谢砚就站在不远的长廊边上,背靠着木栏,原本是在看留在一楼大堂的少许人谈话,听到声音才看向路君年。
路恒让他站在门口,一来离寝屋不远,没那么冷,二来即便发生些什么变故,也能很快回屋。
可站在门口就要遭受众人异样的眼光,谢砚的提议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谢砚,路君年可能就当场答应了。
路君年解下腰间缎带,挽了长发在颈后缠住,长长的缎带掩入发间,墨色中隐隐约约有一抹白。
“太子殿下,家父托我出去办点事。”言外之意,路君年无法与谢砚同行,也恰到好处地解释了自己夜半出门的缘由,没让旁人多想。
谢砚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他看到路君年头上什么也没带,又联想到他刚刚隐约听到的争吵,虽然听不到具体的内容,但多少也能猜测到路家二人争吵的原因。
“既然路少爷有事要忙,那就先请吧。”谢砚站着没动,等路君年先走。
路君年自然能够看出谢砚在想什么,抿了唇,随后转过身下楼。
第12章
路君年走得很慢,腿上的伤还没有上药,下楼的动作牵扯到他的伤口,让他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偏偏谢砚还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路君年回头,谢砚就一副无赖的模样,说:“我也有事要下去,总不能这路只有路少爷能走,我不能走吧?”
路君年咬着后牙,抬眼看着谢砚,侧过身让了身位,道:“请。”
“夜深雾重地滑,路少爷如此谨慎缓慢行动,我自然也不敢走得太快。”谢砚并不上前,就站在路君年身后一步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路君年争不过他,不再理会,转身就继续缓慢地下楼,一直走到二楼拐角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谢砚才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将人抱起,大步下楼,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楼的暗处。
将人放下后,谢砚果然就看到路君年急于与他撇清关系地后退了两步。
“有劳太子殿下。”路君年说。
“伤都没好为何要答应来夜林泽?”
谢砚站在二楼的烛光能够照到的地方,背着光,那双桃花眼灼灼有神,他唇边挂着很浅的笑容。
“想看你说的好戏。”路君年说。
谢砚的目光落在他垂落在耳边的发丝,虽然路君年极力遮掩,但他还是看到了对方白净的脸上很深的红印,他语气淡淡:“看来路恒不同意。”
路君年身体一顿,偏过头说:“家父不在你的对立面。”
“是吗?”谢砚反问,“那你呢?”
路君年:“愿为大元国肝脑涂地。”
谢砚笑容更深,语气意味不明:“所以最后大殿上坐着的是谁都无所谓,是吗?”
这是道送命题,怎么回答都不是,路君年索性不说话。
他不是不帮谢砚,既然路恒不允许,他就不会在明面上跟他父亲作对,他会在暗中偷偷给谢砚助力,不让人知道,最好连谢砚都不知道。
“走吧,”谢砚没有执意要等到他的回答,像是恢复了他平常的模样,懒洋洋地说:“不是有事要办吗?”
路君年顿了一会儿,抬步往屋外走去,站在了驿馆门口。
谢砚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动作,不解地问:“办事?”
路君年轻声“嗯”了一声:“感受下路府外的晚风,然后再告诉家父感受如何。”
驿馆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起路君年散出缎带的碎发,素白的缎带微微晃荡。
路君年身材单薄,看着弱不禁风的,身上还有伤,谢砚想说这样会落下病根,以后一到冷天膝盖都会疼,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口。
谢砚无言,跟着他在晚风中站了一个时辰。
受伤又在冷风中站了一个时辰,路君年在驿馆睡了一夜后便发起了高烧。
第二日的行程,叶家早早地就把马车停在了路、钟两家马车后面,叶忠正更是话都不愿跟他们多说,吃过早食后便直接坐进了马车内,生怕路恒跟钟月然跟他抢。
路家自然不可能再去挤叶家的马车,而钟月然表示,还是自家的马车坐着舒适。
路君年生着病,没有胃口地喝了两口粥,就喝下了护卫递给他的药,直到坐上了马车,口中还泛着苦味,没过多久,马车还没启程,他就靠着车壁睡了过去,连路恒什么时候上车的都不知道。
到了晌午,队伍停下休顿,护卫推醒路君年,将干粮和早上熬好、现在已经冰冷的药汤送到了马车上。
路君年脑袋昏昏沉沉,发现身上披着薄毯,躺在马车的正位上,而路恒并不在马车上。
“大人呢?”路君年哑着声音问。
“路大人中途去了钟大人的马车,让少爷好生休养。”护卫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