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有人在保护她?”路君年问。
“我当时也是这么猜的,所以给了铃夜指示,将年铭放走了,为的就是顺着年铭查出后面的人。但那个马夫,也就是年府的小侍,被铃夜灌下了假死药,我需要用她骗过后面的人,并从她口中套出些线索。”
“结果你没想到我真的把她下葬了,只能再次把她挖出来。”路君年淡淡道,推开了谢砚按他腰的手,问:“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谢砚明明说过事情不瞒着他的,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发现了端倪,谢砚估计不会告诉他这些。
谢砚垂眸:“年铭跟炼场一事脱不了干系,而她又是你小姨,告诉你,你说的话会影响我的判断。”
“所以我不揭穿你,你就不说?”
谢砚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路君年紧抿下唇,叹了口气,问:“好,那后来呢?”
“下葬前的三日时间里,铃夜顺着年铭找到了唐墨洵,想让马车坠下山崖的人,都是他的人,而杀死季远的人,也是他。”
“唐墨洵就是贩卖药水之人,他从去年与你分开后就加入了炼场。”
谢砚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路君年的反应。
路君年抬眸,问:“所以,你知道这一点,去山上找我,是要去逼问我,对这整件事知道多少,还是想告诉我,我的昔日旧友现在是我们的敌人?”
谢砚摇头,淡笑了下,道:“我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你,想私下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毕竟你跟唐墨洵的关系,在我看来可不浅,我怕你舍不得杀他。”
“上山找你,是因为雨势太大,我怕你受伤。”
“你明明是去挖小侍,找我只是顺道。”
“不,主要是去找你。”
……
路君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谢砚还是喜欢私下做一些决定,甚至铃夜和钟译和都替谢砚瞒着他。
“你生气了吗?”见路君年久未说话,谢砚俯身靠近了他。
路君年突然侧过身躲过谢砚的靠近,坐在床边穿鞋,边穿边说:“我与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都有关系,既如此,为了避免影响你的判断,影响你的决定,那我便不再过问,你去处理吧。”
谢砚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穿鞋的动作。
“你在生我的气。”谢砚声音低沉,垂眸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影响我太多,过多的左右我的决定。”
路君年没有挣脱,淡淡道:“你有能力决定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只要顺着年铭抓住唐墨洵,带回京城,让他供出炼场和药水的阴谋,暗中拿下虞有方,炼场那座山可能暂时都不用炸,他们也不需要铤而走险假传圣旨了。
当然,这一切估计得由钟译和出面揭露,不能让人知道,谢砚参与其中。
虽然过程不一定很顺利,但也算是他们这么多日来的重大突破了。
“等我抓到了唐墨洵,我怎么处置他,你都不介意?”谢砚固执地抓着路君年的手不放。
“如果证据确凿,他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该按照大元律法处置。”路君年语气古井无波。
“如果他说要见你,跟你求情呢?”谢砚追问道,“你会不会为了他跟我求情?”
“不会。”路君年斩钉截铁道,“他都想要置我于死地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见我?”
怪他有眼无珠,一年前没看出唐墨洵是这种人。
“你就算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他的。”谢砚道。
他信路君年对他没有二心,但与唐墨洵有关的事,他不想让路君年参与。
路君年挣脱开谢砚的手,穿上鞋拿过红木手杖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钟译和刚好推门进来,看到冰冷着一张脸的路君年还愣了一下,随后绕过他走向谢砚。
“砚哥,那小侍招了,唐墨洵是虞有方的得力下部,但唐墨洵并不满足于现状,想带着钱财远走高飞,先送了年铭离开胡泉,自己再想办法出城。”
“去城门口拦人,不能让她们离开胡泉。”谢砚厉声说。
钟译和:“是。”
路君年身体顿了顿,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撑起伞走进了雨中。
坐上马车,马夫问路君年要去哪儿。
路君年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帘,一阵恍惚,他依稀记得,那人喜欢赏雨赏雪,所以他才画了一副《八角亭望雪》相赠。
马夫又问了一遍去哪儿,路君年回神,看着明明是熟悉的街道,现在却觉得格外陌生。
年家的人跟他并不亲切,路韵现在在钟译和那边,他在这里并没有安身之所。
“回年府。”路君年淡淡道。
“好嘞!”马夫应道,戴上了斗笠挡雨,驾着马车往年府方向驶去。
而路君年在马夫的衣服背后,就快要被腰封遮挡住,颜色很深的地方,看到了铃夜标志的绣样,就藏在不起眼的花朵绣纹中。
第106章
钟灵阁的夜晚荒迷怪诞,所有白天在外面衣冠楚楚的君子,到了这里都变成了只知酒肉|欲的俗人。
调戏嗔骂,欲拒还迎,原来钟灵阁能书善画的风尘女子,也和京城月香阁的官妓会一样的手段。
路君年坐在一个能看到大堂楼下的雅阁内,觉得角落里那盆迷迭香的味道太过浓郁,不经意间想起几日前谢砚的话,心里憋着一口闷气,起身将迷迭香搬到了桌下,盖上桌布,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