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路君年垂眸,他知道他无法插手接下来的事,转身往山下走去。
“你去哪儿?”谢砚快步跟上路君年的步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长袖被挽起,路君年往常会佩戴的暗器也没有绑上,白皙的手臂上空无一物,因为不常见光,手臂白得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脉。
手感极佳,谢砚多摸了几把,路君年都停下来回头看他了,他也没有松开手。
“抓鱼。”路君年面上一片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谢砚的话的影响,又说:“抓得最少的人要烤鱼。”
说完,看着谢砚抓他的手,良久,谢砚才松了手,路君年转头往下走去。
傍晚,三人在瀑布边会合,钟译和抓了满满一大筐鱼,路君年只抓了几条,两人看向谢砚的竹篓。
里面空无一物。
“不是吧,砚哥,你是走到半路渔叉丢了吗?”钟译和惊叹,“不对啊,就算没有渔叉,你用手抓鱼也该抓得比路云霏多啊!”
路君年抱鱼的手一顿,沉默地看着自己竹篓中好不容易叉上来的三条鱼,陷入沉思。
谢砚在一旁架起了火架,拿了刀开始剖鱼,边剖边说:“最近作孽太多,今天我就不抓鱼了。”
钟译和也跟着剖鱼,见路君年没有看着他们这边,小声说:“我看你是不想吃路云霏烤的鱼,以免晚上闹肚子,所以决定自己做。”
谢砚抬头看了路君年一眼,路君年正把所有的鱼往一个竹篓里放,有一条鱼垂死挣扎弹跳到了地上,路君年便跟着在地上抓,弄得灰头土脸的,衣服上都沾上了鱼鳞片。
谢砚无声地笑了,故意清了嗓子大声说:“他敢烤我就敢吃!”
钟译和也跟着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干脆利落地剖鱼撒盐。
路君年自然听到了谢砚的话,终于抓住了那条逃跑的鱼,衣服已经弄脏,索性直接抱在了怀中,回头看向谢砚。
火堆就架在谢砚身后,天黑下来,除了月光,便只有那一处有光,将谢砚的身影映出剪影,衣袖被拉到了肩上,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剖鱼时专注而认真。
路君年舌尖抵着腮肉,遥遥看着谢砚,转过头继续抱鱼。
路君年只在唐石山待了三日,第一日上山请人雕东西,第二日上山拜神,第三日去河边抓鱼,第四日白天,他们就要启程回宫了。
三人行至山脚下,再次路过破庙,没想到破庙门口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路君年走上前去探听,才得知唐石山终于空了出来大半的屋舍,今天又来了一批旅人,那怪人刚好寻到这个机会宰客,一早便在这里给人算命。
“莫急莫慌,一个一个来,待老曲好好为各位父老乡亲算上一卦!”
曲老头子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罗盘,接过一人的物什,放在罗盘中央的浮木上,将不知名的黑水倒入罗盘中,托起浮木,浮木载着物什转动,最后靠向了一方奇怪的符号。
紧接着,曲老惊呼一声,随即说了些吉利话,哄得人喜笑颜开。
“你想算吗?”见路君年看得起劲,谢砚走到他身边问道。
路君年摇头,说:“不了,他算的看似是机缘,实则是骗术。”
谢砚挑了挑眉,来了兴趣,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路君年:“那个黑水,我在家乡见过,因为颜色是黑色,所以旁人看不清黑水里面藏的东西,那是些有浮力又有磁性的滚珠,如果我没猜错,罗盘底下应该有磁石。曲老会根据算命数的人所给出的物什贵重程度,选择将浮木停在哪一方,借此说什么样的话,以此骗取钱财。”
谢砚了然,道:“我记得,你家乡在胡泉?”
“正是。”路君年答。
曲老的招数,是胡泉人吃流水席用来传递菜肴的方法,没想到还能被用来算命数,实在艺高人胆大。
“你何时启程去胡泉?”谢砚又问。
路君年不明白谢砚为何要问,依旧如实回答:“两日后。”
“行,上车吧。”谢砚说着,拉着路君年往马车走去。
第86章
“这两箱是衣物,九月末天气转凉,烟儿给少爷多备了几身秋衫,里面还放了几双棉袜,少爷去了胡泉要多保重身子。另一个箱子里放了常备的药包,每晚洗浴泡足的时候记得放入点艾草,不舒服一定记得看郎中……”
烟儿将马车后木箱中的物品一一跟路君年讲清,时不时穿插几句贴心的嘱咐,啰嗦又可靠。
路君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听烟儿清点。
此去胡泉近一月,无法带着烟儿同行,路君年知她心思细密,东西都准备得妥当。
“诶诶烟儿姑娘,你差不多得了,少爷都记着呢!”厨娘将烟儿轻推开,将一个小盒塞在路君年手中,说:“少爷,这些烧给夫人,还望少爷在夫人墓前跟她说一句,就说府上一切都好,她成亲时送我的那株月季活得好好的呢,我也想她了。”
路君年轻轻打开小盒,里面是些纸钱和纸衣,还有个叠放得好好的纸房子,和去年一样,生怕他母亲在下面过得不好。
“我会转告给她,把东西都烧给她。”路君年说。
厨娘很快笑出声,眼角是密密的皱纹,又把一个食盒塞在路君年手中,说:“这里面放了很多你爱吃的糖糕、蜜饯,去往胡泉的路途遥远,少爷当心身子。”